渐行渐远徽州传说之江昌燕

流云若雨

江昌燕是谁？不认识。
找度娘，答案仅此而已：“江昌燕，字颉云，歙县人”。实际上，是歙县森村乡皋径村人，咸丰秀才、同治举人、光绪九年癸未科（1883）二甲第124名进士，与清未四大词人、归安朱祖谋是同科。即便如此，江昌燕在歙县也很普通，仅满清一朝，在北京的歙县会馆，光登记过的进士就有296人，象江昌燕这类身份的，平常不过，不认识也正常不过。
往前推1000年，有个叫萧祯的，他父亲是萧遘。萧遘的父亲是唐朝宰相、中书侍郎萧置，估计也不熟悉。那再往前推350年，有个著名的菩萨皇帝，叫萧珩，他就是南北朝时期的梁武帝，传说达摩就是因他而来震旦。唐朝诗人杜牧诗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些寺庙大多就是这人发动建的。除了建庙以外，他还生了个太子，叫萧统，萧统未及即位就病逝，但编了一本书，留下一个珍贵的文化遗产，就是《昭明文选》又称《文选》，是现存的最早一部汉族诗文总集。这些还都不熟悉，就再往前推600年，有一个人叫萧何，追韩信，佐刘邦战项羽，建西汉，又采秦六法，重定律令制度，后又协助刘邦消灭韩信、英布等异姓诸侯王。

说这么多姓萧的，和江昌燕有关系么？
关系大了去了。
萧珩是萧何的后代，萧祯是萧珩的后代，江昌燕是萧祯的后代。就是这个关系，就这么简单。
南梁败亡之后，他的后代萧瑀、萧嵩、萧华、萧复、萧俛、萧仿、萧寊、萧遘相继在唐朝出任宰相，史称唐朝萧氏“八叶宰相”，这在中国历史上是鲜见的。唐朝广明年间，萧遘为宰相。由于皇帝听信谗言，萧遘惨遭赐死。其后，朱温篡唐，萧遘之子萧祯带兵北上讨伐，但是屡遭失败。萧祯不得不避难于篁墩。奸臣欲斩草除根，继续追杀萧祯。为了避难，萧祯来到了篁敦对面的南溪南村。在渡江时，萧祯从长计议，他指江为姓，即由“萧”姓易为“江”姓。这就是“萧”改“江”的由来，从此萧祯就叫江祯了。这一年，就是公元881年，距今已有1116年。
江昌燕就是萧江燕，萧何是其远祖。脉络于是就清楚了。
江昌燕是歙县皋径村人。皋径村是个近2千人的大村子，位于歙县森村乡东部，南依石耳山，一条小溪从村中自东向西流过，环境优美，但很穷，这里曾流传一首歌谣：“皋径隐里，缸里无米，被子无里，三十好几，不知媳妇在哪里。。。。。。”

江祯的大儿子叫江董，萧祯生有三子，三儿子江威，迁浙江衢州，为浙江萧江氏始迁祖；二儿子江郑，仍居篁敦南溪南守庐墓，大儿子江董迁到了皋径，传三代，有一名叫江文寀的迁婺源旃坑，文寀有一个孙子叫江敌，于宋元丰已未（1079）从旃坑迁居江湾，江敌就是江湾萧江氏始迁祖，亦为萧江氏八世祖。萧江氏在江湾以后瓜瓞绵绵，代有人出，最后一个后裔当了国家主席，就是江泽民。但不巧的是，很多徽学家不知道皋径村在哪。萧江族谱记载在婺源东，有些学者居然鲁鱼豕亥，去婺源找一个东皋径村，未果，就说是水路村就是东皋径。
江昌燕曾在甘肃古浪，陇西县任县令，有政声，也写得一手好书法。光绪二十三年（1897），江昌燕在甘肃陇西任知县。非常有玩味的是，歙县流传江昌燕的故事不多，流传他夫人的却不少，他夫人方氏，随为官的丈夫江昌燕到古浪官署。当时适遇当地大旱灾，江昌燕开仓放粮也无法救济众多的灾民。方氏眼见灾民的惨象，心中不忍，立即帮助赈灾，拿出了自己平时的一点私蓄，给丈夫购米救灾，又把自己的一点首饰也当成银子，买米赈济饥馑的百姓。第二年江昌燕奉命要出发抵御外侵参加打仗，方氏很豪爽地鼓励：“你放心去打仗，不要为家室担忧，你尽管勇往直前，万一保不住边关，你尽忠，我尽节，你一定要做有骨气的男子汉”。有这样深明大义的贤内助，江昌燕应是有所作为。
江昌燕故居还在皋径，砖木结构的房子经历了100多年以后依然坚固，写有进士第的匾额古朴之中闪耀夺目，皋径的江氏宗祠已被拆了大半，留下一个后庭仍旧挺立。询问村里老人，讲不出江昌燕的过往历史，对祠堂的陈设记忆也开始模糊，他们深刻记得，祠堂有幅大的木质对联，已于文革时期被毁，但对于内容，他们记忆犹深：“萧何子江易氏姓，马列分偏名主谷”，清晰准确记录了1000年前江统从皋径分迁婺源的历史。
作为一个高山村，皋径村一路走向贫穷落后和没落萧条，高山不再出贵子，江昌燕的名字也将会随着日益破旧的进士第和江氏宗祠，凌乱破败，最终被皋径人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