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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 段莘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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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6 10:26:56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苦株山马路边的树荫底下,和老茶站隔路相望的麻石台阶上,金花大伯搬着从货车上卸下的两箱月饼,用力把饼箱捧到阴凉的树影里,一斤一斤的把酥月放入箩中的麻饼上面配担挑,一箱月饼递空后,大伯双手油腻腻的,在箱里摸探一番,捧起小半掌月饼屑慢慢递进口里,那付痴迷神醉的样子和皮箩里散发着的油香清甜味一起定格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似乎还记得老段莘粿子店里的模糊情境,门口围墙上刷满了伟人语录,三面透光的工作间里,老师傅们在忙碌的推印着麻饼,雪白滚圆的饼不断从板上薄粉中滚过。麻饼叠印着恍惚迷离的形象泛起在几乎消失的童真源头。


        段莘最早的月饼作坊已不可考,六十余年前的馃子店、烟丝坊在段莘村里 就有好几家,公私合营之后的国营商店属下的糕点加工坊里有“三平师傅”,即江乐平、汪乐平 洪乐平三人,江、洪俱是本乡人,汪师傅好像是下路人氏,三人同名共事一起亦真是奇缘巧合。后来又有小源“晒面义”,茶坑程老汉,官坑口日昌,项山“麻雀应乾”都做过粿子,“三平师傅”“晒面义”在此行业一直做到退休。


        那个时候的集体企业讲究的是遵规蹈矩,按部就班,生产经营过程中,一切都是按计划照比例进行,经济效益并不是唯一的目标,生产出来的产品不愁没有销路,像当时所有的农村一样,段莘乡村群众的生活水平就在淡而不旺、逢节小火的状态中摆动。糕点食品在当时是“花好品”,一般人家平日也难得吃点“馃子屑”,唯有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时才到店里咬牙买上两斤做“进门笑”。好吃是小孩的天性,我记得小时候梧村小姨夫的到来是最受我们兄妹的欢迎的,那只天蓝色邮政包里每回都有几包馃子,水果糖,给我们带来难得的欢乐。如果一段日子没见着小姨夫,就喃喃道:“啊,小姨夫老长时间都没看见啦!”我们想着小姨夫,其实更想念难得吃着的餜子啊!


        六九年底段莘村搬迁建水库,所有企业单位都迁往中村,在一级站上过渡了年把时间,人员物资都搬往中村新建的单位处所,一部分职工去了下路,“三平师傅”变成了“两平师兄”,生产生活又在山里持续下去。


        段莘所出的糕点当时品种不多,生产工艺落后,产量低质量也不高,任过县商业局副局长的开瑞老人有回开玩笑:“段莘的饼干硬的可以打狗!”虽是善意的讲笑,而那饼干的外观质地也实在不敢恭维,薄薄的一块块像“起皮”的石头片,掉在地上“滴答”一声角都不碎一块,但吃味还真不坏。常见商店门口赶路挑货的人饿了,就称半斤饼干报纸捧着一大包,一口一口咬的“嚓嚓”直响,大气点的还“咚”二两白酒,咪一口酒,塞一片饼干,酒香饼干味直惹得人咽口水。


        而段莘餜子里最讲究又有名气的还是月饼,也只有段莘月饼历经数十载风雨磨砺之后,在年复一年的生产销售中成了一处乡村的标牌,于碌碌庸庸的商品之潮中,以其清新、纯朴、厚实、传统的风味品格风靡在城乡之间,热销于县城内外。     


        最初直接面对段莘月饼的生产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八月间。任何一类糕点的生产制作几乎都离不开饴糖,就从熬糖稀说起吧。

        竹篓里的麦子已长到手指样的须芽,掀掉盖着的麻袋片用清水浇淋几遍,就可以倒入石臼里捣碎了。春海是“两平师兄”的再传弟子,年长我三岁,矮壮敦实的身材,俏皮机敏的嘴巴,做事吃苦耐劳很受人喜欢。逢着熬糖的日子都要早起。常常是天还未大亮一大甑糯米饭就在蒸熟了,把熟饭倒入大木缸中,和粉粹的生麦芽拌匀搅透,袅袅饭香里夹着那份青草生透的麦芽味,使人宛如置身野郊荒地之间,漫漫草味透人胃腑,闻上一阵很快就有饥饿之感。拌透的米饭铲起倒入锅台边一特做的高木桶里,用一长柄锅铲插动压实桶中的麦芽饭,然后上密封盖,一阵忙碌下来常常是满头大汗。


        下午一两点钟就可以放浆入锅了。春海拨开木桶低端的木塞,“呼啦”一股淡浑米酒样的浆水从圆木口里冲涌而出,我接过装满的浆水倒入烧得火旺的大锅。桶里放得差不多了,春海加入适当的水盖上大盖,便坐在锅灶口边装柴熬糖,一边自在的聊天。


        几个小时的大火熬炼,大锅里的浆水在滚滚蒸汽里由最初的“水牛眼”直到细细泛起的“鱼泡眼”,春海用锅铲一抄拿出细看,已成的饴糖一片片从锅铲上脱落下来,在灯火照射下,那薄薄发光的亮片就似晶莹剔透的冰块,凝结着一整天起早摸黑的辛劳哟。糖稀凉透起锅,过秤记数入库。剩下的糖糟还要另外处理,这些散发酒味的糟糖之物却是养猪顶好的饲料,如今的速效激素饲料可是没法和其比的,清理完熬糖的工作,春海有时捧着一大把糖稀锅巴让人吃,我尝过一块,香甜无比,虑及牙齿不敢多吃。


        月饼生产平时是少量出货,过年,端午也只是应市而已,一年里也只有中秋月饼的生产才是重头戏。每年中秋前一个月就开始做月饼了,而准备工作在此之前早就展开的。那时的官坑、小源两村还有水碓房,月饼的主要原料油麻要晒干脱壳,当时都是到水碓里的碓臼上一臼一臼的脱壳,粉碎,吃功夫费气力。几年后两村的水碓房先后拆毁,“两平师兄”的徒弟程师傅只好让中村农机厂装建了一个电动石碓,才解决了生产中的一大难题。


        月饼生产中必要蒸粉,一大饭甑里蒸上两百多斤面粉,压实抹平后用钢钎由上而下通开密密麻麻十几个孔,这样麦粉才能蒸熟透。熟粉做馅料的配料,生麦粉做月饼的饼皮。宽长的案板上面粉砌起一个长长中间的“水塘”配入荤油、菜油、糖稀、白糖、碱粉等揉搓匀称以做酥月皮,而馅料是早就调配好的,乌黑喷香的月饼馅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饼箍里倒出来的酥月二两五一只,底托一方白纸往铁盒里一放。当合子码到头来二十盘时,春海烤炉的火已烧得大旺了。烧烤酥月是非常吃力的工作,炉的底上是一层石炭暗火,掩了薄灰见不着厉害,而两边炉口的面火却是火舌狰狞乱舞,八月的天气在通风之地都汗流浃背,何况是这般高温炙烤的火炉边。中村当时使用的是平炉烘烤,推进拉出,火候很不好掌握,而另外地方转炉烤制相对就省力得多。春海既要看住炉火中铁盒上的月饼成色,又要添柴加火,可谓吃力又用心也。


        酥月烧烤必须一气而成,火旺热度高。炉前一般人根本没法子立足,酥月底托的白纸经油一浸就透,推进炉里火舌一卷整铁盒都烧出火来,油气滋滋直冒,春海带着厚棉护套的手拉出铁盒身前转一向又推进炉里,两番油烟一冒过,蜡黄的酥月炼成了圆滑的玉色,一圈淡淡的焦红如线一般在饼边圆绕而过,饼沿清黄微带玉泽。“火可要烧好,酥月边上露出焦点‘阴粒’就要挨骂啦!”春海挥手抹抹脸上的汗水笑道。


        烧制麻饼虽不必酥月那样的猛火大烤,却要 两套手脚“翻边”。段莘的麻饼香正味浓,品相清雅大方,一底一面,面上盖满了去了壳的滚圆白芝麻肉,烧得白中泛黄,黄边透红的麻饼最是上品。底面烧过用竹签上下以通热气,否则饼会变形,再翻过一边在面上点上一红一绿两点‘炀红’,色彩的点缀,配之焦黄微透的饼皮和星星点点亮如白玉的芝麻肉,不要说吃,光看一眼已是十分迷人了。


        一年的中秋月饼里,还有一个从“两平师兄”那里流传下来的习俗,就是在中秋前做的一批麻饼要选料特别讲究点,从馅料包裹到烤烘都是师傅自己动手来做,饼烧出来以后,用毛笔蘸着食用炀红在麻饼面上写下“芝生”两字,原先老段莘时有一木刻行书印,不知后来怎么遗失了,到中村都是手写的。“芝生”二字是意味着“芝麻年年生发,月饼岁岁油香”之义吧。


        我是喜欢吃麻饼的,一个饼切开四瓣或八瓣放置盘中,沏一杯清茶,尝 一瓣麻饼,翻一本爱看的书,茶香饼味书意就在一个小小空间里泛起缠绵,如黄昏野外的清风久久令人迷醉。


        八十年代末全县月饼产品有过两次评比,段莘麻饼两次得了第一名,酥月第二名的佳绩,而李坑荤月却获得了省商业厅颁发的“历史文化传统名产”称号。说实在的段莘月饼并不差,这些年来节日里的热销便是明证,其只是少了文化方面的发掘宣传而已。有意思的是近年来曾谓历史名产的李坑荤月却在旅游潮里失却了踪影,连最后操此业的一户人家也洗却手上油腻做了光鲜的老板,而段莘月饼恰与麻饼面上“芝生”之意相合,一如乡间的油麻随地撒去,遍地开花。


        假如要我公正的说上一句的话,倒是觉得原来供销社的裔村人元基是段莘月饼真正的传承人。其毕竟是“两平师兄”的再传弟子,又在段莘月饼的生产里浸淫了二十多个春秋,从最初的原料准备、配制改进,到酥月麻饼的拌料印做和烧烤包装,可以说每个环节他都熟稔于心,本着传统继承,创新发展的路子走下去,段莘月饼当会在生产经营中闯开更大的一片天地来。


         岁岁佳节年年过,月饼香飘又一年,今年夏季的清风里,似乎已飘来月饼的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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