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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 吴楚分源在浙岭——徽饶古道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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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5 10:45:59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浙岭在安徽黄山市,准确说是在休宁县西南边界板桥乡。这里大山横亘、秀峰林立,黄山山脉、天目山脉形成合围之势,把一个千年徽州如婴儿般环抱在怀里,使之免受朝代更替时的战乱兵燹,古道就从山凹间蛇行穿过。

    记得当时是从板桥乡所在地出发的,驱车西去五六里,过一个叫漳前的小村,就开始慢慢爬山了,高耸的浙岭已进入眼帘。陪同的小学校长说,浙岭是徽州府通往江西上饶的通道,这条古商道逶迤十五里,俗称“七上八下”,翻过浙岭就是江西省了。山势上看,这里是黄山余脉,称大鄣山或三天子鄣山,主峰海拔1629米。

    浙岭在春秋时期是吴楚两国分界处,素有“吴头楚尾”之称。往东是新安江水系的吴国,山涧溪水流入率水河,再汇新安江;往西则是鄱阳湖水系的楚国,溪水汇入鄱阳湖。清康熙时,在浙岭头立了一块“吴楚分源”碑,徽饶古道从石碑边穿过,历来是探幽寻古人们的必到之处,也留下了不少诗文。南宋权帮彦(著有《瀛海残编》10卷)游此赋诗,赞曰“巍峨俯吴中,盘绕亘楚尾”,不知可是“吴头楚尾”的最早出处。明学者汪循曾在徽州府任通判,在《登大鄣山》诗中写道:“蟠踞徽饶三百里,平分吴楚两源头。白云有脚乾坤合,远水无波日月浮”,勾勒了浙岭的巍峨雄伟,白云远水,乾坤日月,尽在笔下,颇有气势。

    那一次我们的车子沿盘山公路缓缓而上。说起这条公路,还多亏了一位港胞。浙岭一直不通公路,去江西要徒步翻山越岭极为不便。1999年,原籍休宁板桥乡的港胞汪忠亮,有感于家乡交通阻隔、学校简陋,捐款一千万元,三百万建学校,七百万修公路。汪先生是香港十位首富之一,慷慨解囊达千万之巨,让两省朴实的乡民感动不已。2001年公路建成通车,为感念汪先生造福桑梓的义举,村民们于是勒石为碑以记恩德。

    记得那天是下雪之后没多久,我们饶有兴致地在半山腰弃车步行,走了十五里古道的中间一段,这路宽约两米,保存依然完好,全用茶园青石铺成,沿山腰蜿蜒蛇行。山下春雪大多化去,古道处山之北麓,道旁山间还留有一些残雪酥冰,倍添了行路的雅兴。这里虽没有蜀国栈道的飞鸟不渡之险,但坡陡谷深,我们也不敢懈怠,只怕稍不留神掉进深壑。

    古道上有大条石筑成的路亭,是为旅人歇憩或暂避风雨而用。我们在亭内小坐,谈古论今,遥想当年,别有意味。我们已无法再现这徽道上的繁忙景象,唯有脚下被步履磨得十分平滑的山道,记录下历史的几许痕迹,给今人留下想象的空间。

二、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自从第一次走过古道,许多场合总是推荐夸奖,引得许多朋友心向往之,于是在最近的一个假日,我和朋友们再次来到浙岭寻古探幽。

    这次我们从市府所在地屯溪出发,一路向西直插大山深处,陪伴我们的是新安江一脉清流,正是初秋时节,山林虽依然一片绿色,但漫山遍野的乌桕提前用些许淡红告诉人们,最佳的秋色即将到来。路好车轻,也就一个多小时吧,来到上次没有走过的徽饶古道入口处。走过一座古石桥,陪同的板桥乡小王书记告诉我们,这桥叫“旅安桥”,祈愿从这里启程的人们旅途平安。

    过了旅安桥就是上山了,也是青石板铺就的古道,蜿蜒向上。由于尚未开发,一般人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一些喜欢探险的驴友来过。

    刚过桥不久,一位背着大背包的男子在犹豫地观望,看见我们就问“徽饶古道可是从这里走?”

    “对啊——你从哪儿来的?怎么就一个人?”现在背包旅行的驴友很多,但独自一人的委实少见。

    “我从上海来的,刚退休出来看看。哦,我这人就喜欢独来独往。”

    “开车来的?怎么知道徽饶古道的?”

    “没开车,搭客车来的,上海过来很方便啊。我是从网上知道的。”

    一问一答,边走边聊,这位个子小小的上海人说,徽州古道多,建议你们出一张古道地图,给喜欢走古道的游客提供指南。

    确实是这样,徽州古道很多,这也是山川形势使然。处大山之中的徽州,历来需要到外地经商谋生,初始的古道应该是原始的、简陋的,徽州人从山道上运出木材、生漆、茶叶等山货土产,换得银两再去邻近的省府买来日用百货。古时徽州人节俭,最大宗的开支是买粮食----徽州人多地少,自产粮只有需求的两三成。

    据清初三次任徽州府通判九年的林云铭《挹奎楼遗稿》记:“徽郡僻处山丛,地狭田少,计岁入不足供三月之食,居民仰给江(西)楚(湖北)。累累肩挑,历崇岗重涧而至,可谓艰矣”。康熙《休宁县志》也记载,外地粮米入徽境取道有二,“一从饶州鄱、浮,一从浙省杭、严”。

    随着徽商的成功,部分资本回流家乡,渐渐地才修就了四通八达以便徽人外出科考经商的官道,《歙县志》记曰“(徽州)其地接于杭、睦、宣、饶,四出无不通”。

    这一段古道尽管很好,但坡度还是不小,走了不长时间,一行人都气喘嘘嘘、汗流浃背,直说洗了桑拿。走走歇歇,说说笑笑,山风吹来,神清气爽。半个多小时,大概走了五六里地,一条公路出现眼前,我们的车子已经等在那儿。车行十多分钟,来到有着同春亭、万善庵、一线泉及五代时的堆婆冢等遗迹胜景的浙岭头,著名的“吴楚分源”碑也在这里。

    第一次来浙岭也见到了这块仿制的石碑,可直到2011年11月,我陪同一位民主党派中央领导去江西婺源县,才在婺源县博物馆见到康熙时期的古碑,与眼前复制的这块无论大小、形制还是碑文字体都完全不同,于是建议当地县乡领导去婺源看看,回来精心仿制一块,至少可以给游人比较接近史实的古朴感。

三、

    在浙岭上,大家兴致盎然地照相留念,在废弃的石块堆中寻找历史的记忆。几位领导朋友全是第一次来,大家感觉古道尤其是“吴楚分源”的品牌值得珍惜,完全可以好好地开发利用,够得上申报省级乃至国家级的文保单位。

    走在古道上,伫立石碑前,远眺江西境内山水迷蒙,一如逝去的历史;而居高临下又生“一览众山小”的豪迈。遥想当年,我们徽州人就是沿着这样的崎岖山道,走出大山闯天下,或应试、或经商,且都大有成就。

    读书的,入仕者众。有清一代268年中,开考112科,取状元114名,仅徽州六县之一的休宁就有14名,占全国的百分之十一,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经商的,富甲天下。自明中叶以降,徽商与晋商称雄于大江南北,平分了中国商业的大蛋糕,谢肇浙《五杂俎》说:“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山西)”,遂有“无徽不成镇”之谚。

    清王世贞说:“大抵徽俗,人十(分之)三在邑,十(分之)七在天下。其所著聚,则十(分之)一在内,十(分之)九在外。”就这十分之一,也造就了桃花源般的徽州五千村。有一个例子说明徽商之富:清乾隆年间,仅江苏扬州的徽商盐业资本,就高达5000万两,而清朝最鼎盛时期的国库存银也不过7000万两,称“富可敌国”毫不夸张。

    对于徽州,外出的成功者叶落归根、行善乡里,成为约定俗成的传统。即使是在乡务农劳作的村民,也多有做善事的习惯。我们在浙岭同春亭的石刻门额上,就看到乾隆年间的碑记,记下了一个普通徽州村民的慷慨义举和真实心路,而今虽风雨剥蚀,除少数字外,大多依然清晰可辨,这篇漳前村村民王文德所写碑记,记录了他和父辈,为了却祖上筑亭为善的心愿,历时三年,克难修建之事,“勉为成之”一句,隐约可以想象他并非万贯家财,甚至不是一个有很多余钱的人,只是为了给行人遮风避雨、供茶济渴,不至“汲饮不便”,同时完成先人“未了之志”而尽力而为的,体现了普通徽州人的行善民风,让人颇受教益,兹录如下:

    “此亭自乾隆乙亥买山拓址凿石,迄丁丑春告竣,避北风而就南阳,寒尽春回,遮于行人,(一字不辨)有禅(两字不辨)耳,又念亭隅旧庵,(两字不辨)息肩于此者,多汲饮不便,复于亭东垒石墙并屋数椽,另置田租供茶济渴,凡此皆仰体先大夫冰心公未了之志,而勉为成之者也。旧庵墙垣经先父缔造坚固,所费不赀,于今始免飘摇,详碑记不赘。乾隆丁丑年季春月,漳村王文德立”。

    浙岭下,西边是江西的浙源村,东边是安徽的漳前村。我们在漳前村意外发现,这里家家户户都有个十多平米的鱼池,一尾尾数斤、十多斤的草鱼、鲤鱼在池中游弋,怡然自得。据介绍这就是冷水养鱼,长得慢、味道好。直到两年前这里还有一条草鱼堪称“鱼爷爷”,据说养了五六十年了,现在这里最大的鱼也还有三四十斤呢。在农家吃了午饭,粉蒸鱼、炖石鸡、蒸山芋,还有从门前菜园采摘的辣椒、蔬菜,徽州的农家饭让大家赞不绝口、印象深刻。

    浙岭重游归来,思绪绵延。时至今日,如同徽商古道变身为历史文化遗产,徽商昔日富可敌国的辉煌也难以再续,其实绚烂之后归于平淡,正是世间一切事物的普遍规律,是宇宙间的终极哲理,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今天应该自豪应该珍惜的,当是徽商和所有徽州前辈留下的徽州传统,我们从乾隆年间不知名的村民王文德到当代港胞汪忠亮的义举中,看到了一代代绵延不绝、无声传递的徽州精神,只有这种精神财富,才是无价的甚至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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