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郑公山

落花随流水

从浙源乡政府所在地到郑公山脚下，不到10分钟车程，一路上我们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同时还得留意着小路，因为初次，担心错过了道。忽见有窄幅的公路旁停靠着三部小车，下车问干农活的老乡，知道了这就是通往目的地的路。背上行囊，小走了200米，母亲就有了惊奇的发现，她叫住了我，让我解字，开始我不太上心，敷衍着，心想母亲是学中医的，山草药懂行，古文老字应该不怎样，继续走我的路，没想到我的漫不经心却引起了母亲的不满，她一定要我顺着青石板一块块地看，一块块地解。于是，我顺着老母亲的笔画，惊讶地发现竟然每块青石上都刻上了字，有几块还有图腾。尽管岁月洗礼，原刚劲的字或集中将四字组合在一块上或以一字形式分散在小石阶上或二字合在一起或三字粘在一起，都还历在石头上，尽管有些模糊，但只要顿足细看，还是可辨。我算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婺源人、徽州人，婺源的各大名山基本上都到过，原徽州的大部分景点也都去了，但郑公山这种源文化，像有字天书又无从查起的却很少，念想很深。“杠杠"的石板摆在我们的眼前，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份真实？我被突然发现的本土源文化，不，是活化石惊呆了，遐想联翩。一路上我已再无心欣赏美景，拾阶而上，本是要40分钟的山程，我们却逛了两个多小时。在心里我不停地在问：郑公，您想告诉我们什么？快到山顶但还没到土墙部落人家时，巧碰乡领导陪客商考察该点旅游开发，母亲合盘说了这一路青石板上的见闻，一字一句，一块一块拆解了这四个千百年来预示着美好夙愿的四个繁体字。客商们秋风拂面，表达了对母亲这个土生土长婺源人的敬意。

到郑公山村口，我见到了一隅原始的筋石寨门、十分考究的水口林和青石层叠的高高水坝。顺着土墙的弄里，我与担柽子回家的老者进行了交谈。当自己立在全是土墙围起的村落时，我瞬间感到自己已然穿越了时空，仿佛回到了一千年以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这里是原吴楚分源地，是山越人的天下。我不知郑公如何归去来兮，由着我去臆度，我只想说我乐意倘佯在这样的空间里。但我想郑公一定是一位智者，一位王者，“福、禄、寿、喜”，青石上见证了大气、大度与卓尔不凡。用现在的网络用语形容就是，郑公您始终向每位踏上青石之人表述一个愿望“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哦，这是先知，呵呵，难道先知在婺源？在浙源？我不敢再去想像。

穿过三排土墙和一个围屋，经过一个挂着八卦的10米廊坊，我似乎看到了有几幢有着现代气息的徽式白墙，跑去近一看，原来是土墙被石灰水包裹着外衣。其实村围建筑中有些白墙也更有了几分秋韵，平增了几分色彩、几分美丽。但由于粉刷质量不过关，听这里老者说，两三年墙衣就会脱落，如有更整体性开发就好。远远望去纯手工打造的“土胚房”，一栋栋鳞次栉比的“黄色”小屋，临山而筑的泥土房斑驳依稀，略显破旧的房梁屋蓬在阳光印衬下，像极了一位垂暮的老人，带着浓浓的期盼，望一眼山口，只为等待那最熟悉的亲人。您再看那染黄错落有致的土房，摆在眼前俨然就是一件件艺术品让我惊叹。我还看到了村子里唯一一条土狗目视我们，没有听到它因为我们突然侵入了它的领地、惊扰了它的平静而朝我们吼吠，我第一次在宁静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热情。此情此景，我又仿佛进入了一个自然天成的摄影棚，手机“咔嚓”都是佳作。仿佛一下子进到“没有网络、没有闭路电视、没有无线WiFi”的第三维度空间，远离了烦扰,在与世隔绝的小桃源，去尽情享受归田村居的快乐。我喜欢柽子油和高山绿茶的味道，因为那才是我舌尖上的乡愁。

与村落的老人交流得知，这里的山民生活不易，现正尝试着与外界接触，也想着走出去了。多年以来，对于徽州的直观认识也仅限于几案上的一方歙砚和那逐渐消失的一幢幢老房子。随着时光的推移，我逐步了解到璀璨徽州文化和人文历史，不断看到外界对于粉墙黛瓦的徽州的迷恋，对于烟雨空濛徽州的向往，这也让我在工作之余把目光更多地去关注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徽州婺地。“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徽州，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对徽州的记忆与怀念，对徽州文化的挖掘与传承，更应成为我们这些“土著人”的共识。徽州文化作为传统文化的典型性代表，它的辉煌与衰落，本身有很多可以沉思的东西。正如在《思想徽州》一书中所写：“在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蹒跚在徽州的山水和历史之中，我的眼神闪烁着单纯，也闪烁着智慧，其实单纯和智慧是连在一起的。我看到了青山绿水，看到了坍墙碎瓦，也看到了荒草冷月，更看到了无形的足迹以及徽州的心路历程。” 亲们，我不知道我们还等什么？背上您的行囊，开上您的车，我们出发吧？

母亲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六十年代卫校毕业生，谙熟草药，曾当过几十年的赤脚医生，在村医疗站工作时，因为单位药品很少，每天都要上山采草药救急，加上外公也是草药师，所以经年下来，她对山上的草药认识较全。一路上母亲除了看青石板，对山上丰富的草也格外留意，她说郑公山是个好地方，山草药非常丰富，婺源文化先人特别是中原一些世家大族在避乱举家全迁时，草药、水源是选择定村定居的首选条件。在村庄的里弄，母亲在墙脚下、山边等也见到了一些常用的草，她毫不吝啬地将草药辨别及药理药效常识介绍给了部落里的男人和女人们。母亲的大气、热情得到了村民的啧啧好评，这不？临下山时，碰到一归家来迟采柽子的担夫，母亲还特意跑过阶梯叫住了他，拔了几棵墙边草，说这个是治伤药、治疮药。村人很高兴，邀请母亲喝茶，但母亲说助人为乐是婺源人的传统本分。我从她下山的速度与写在脸上的笑容，知道她心情一定很好。
在郑公山“土墙部落”里，作为迟游者，我想我还是回归原点，与现代都市人追逐的慢生活再多分享下我的快乐。郑公山，位于婺源北部的浙源乡，隶属凤山村委会管辖，与周家山紧临，史载， 郑公山为明初河南世家大族郑姓迁徙来此后始居山谷中而名。拾阶而上的是，一条蜿蜒崎岖的千年古驿道连接着山顶古村，全长2.5公里，“城市猎人”徒步约1小时左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古老的劳作方式还是这里的常态，没有人为改造过痕迹的乡土气息，当您行走在“红墙、黑瓦、青石板”的村间小道上，远离喧嚣，感受不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堪比陶渊明笔下的的世外桃源。来了您会知道，在您的记忆时空里，尽管蹉跎岁月，物是人非，但亘古不变的还有郑公山上的这山这水这房，还有这村口用筋石砌成的虽经千百年风雨还未全倒的老寨山门。虽然淡出现代人的视窗，但来这里旅行，才真是原味，才真叫慢生活、慢旅行。郑公山，一个可以颠覆您思绪的地方，一个可以迅速让您玩穿越地方，一个让您成为或春秋或战国的人。这样的场景，亲们，您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