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木梨硔

寂寞的魂魄

有人说，旅行的终极目标就是期盼一场艳遇。不知写下这句话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在如何的心境下写出这句话的？是外表冷漠，内心狂热，渴望一场激情、致命的邂逅吗？在我看下这句话的第一次，不知为何，就记住了这句话。
而当我在半个月前误打误撞，去了休宁木梨硔那个高山村庄之后，置身于木梨硔那样一个原汁原味的处在山脊背上的村庄时，蓦然想起那句关于旅行的名句。所谓旅途的艳遇，并不单单指男女之间美丽的邂逅吧？如此说来，我的理解终究是片面狭隘的。




我想我之所以写上面的这些，是因为已经爱上了休宁那个叫做木梨硔的村庄。它，成了我短暂旅途中的艳遇。是的，我指的是人与一个村庄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如此难得的触动人的心弦。那么，说木梨硔是我的艳遇，又何尝不可以呢？
木梨硔是一个建在高山上的村落。如果不是同行的凌老师之前去过几次木梨硔，无论如何在一条感觉不到人烟的乱石纷飞的路上下车，诧异犹豫，我们是找不到去木梨硔的路的。一路趔趄，相互搀扶着。爬至山脊背处，木梨硔的村野风情一一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穿行在初夏的阳光里，雨露富足后的高山，茂密成林的竹海，隐隐的山泉瀑溅，松涛阵阵，再细听，似乎还有画眉在流转轻唱……不需要刻意地找寻，低头，脚踩的是明末的青石，错落有致的青石的隐匿处，是一簇簇茂盛的青苔；抬眼，平视，农户家门口那一排排搭建的晒台上，是秋收的红薯，黄豆，还有若干切了一半的火腿；不经意地转角，忽而会看见绿意葱葱的树皮茅屋外面，葱绿的藤藤蔓蔓爬满屋子，生机盎然。细观，简易的木门，原来是农村的茅坑。会心一笑之后，我将其称之为“浪漫满屋”，果真是相当的贴切。




村里只有五十多户人家，大多铁将军把守。村里大壮劳力都已外出打工寻生计，也有陪着孩子去山下或者城里读书的。路遇几个留守老人，用山里人的淳朴目光迎接我们的到来。我指着村里高低不平的石台阶和他们家门口的竹制晒台问，小孩子在这里来回走路奔跑安全吗？不会跌倒吗？他们回答的是休宁溪口话，当然对于休宁话，我是很听得懂的。不会呢，这里的孩子从小在这里习惯了，没有谁从高处跌落下来过。看着这凹凸有致的地势，上下的落差，很惊奇。再打听，村里竟然没有一个小卖部，这村里留守的村民生活所需，都必须从山底下自己背足。这在我们同行者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人又说，这村庄里的云海很值得一观。但看云海必须要头晚起早才能看到，这次我们已经错过了。走在村庄小径上，千年红豆杉，杉树，马尾松，银杏树，百年桂花树上还挂着没有落尽的桂花……我轻轻地闭眼，随意臆想着，仿佛我随便用手在身边抓一把，都是满满的绿意和饱胀的山野风情。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也是误闯了一个梦想的王国吧？如同我们一样，本想去祖源，结果路走岔了，误打误撞，撞到木梨硔来了。我本没有和古贤陶渊明攀比谁的村庄更像桃花源的意思。或许，每个人的心境和期望的场景，都有自己的认知。身处木梨硔，让我感觉人与自然的衔接，是那般柔和。




我很好奇，海拔一千米左右的高度，三面悬空，村庄就如同建在一条鲫鱼的背上。人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建立一个村庄？民间的说法是：这里最早的居民，是山下猎户家的一条狗。那只狗每天陪主人上山下山狩猎。有一天，那只狗不肯下山了，主人先是给狗在木梨硔山顶搭了个棚，后来干脆自己也住上来了。这说法很是搞笑。还有别的说法，说是先人为了逃避战乱纷争，故而来到这山势险峻的地方建立一个小村庄。




同行者“虫子”在返回的路上说，在木梨硔，感受到的是一段凝固的时光！是的，在木梨硔短短数小时的走走停停看看，我有一种将自己从时光的河流里拎出来的感觉。那缓缓宛若静止的画面，让我陶醉在这高山上的古村里，心里又孤单又骄傲。我只是和身边万物一样，需要简单的呼吸，一如襁褓中恬淡入眠的婴儿。
沿着山路小心翼翼下山，数个小石头在我们的身后“咕噜噜”滚下，精灵一般地落入草丛里。吃着凌老师特意买来的榴莲，那种奇异的臭味，居然瞬间征服了我的味觉。大家分而食之，手抓着乳白色的果肉，那种绝美的口感，是我从未敢尝试过的味道。要命地喜欢上了榴莲，就如同我要命地爱上了木梨硔一样，纯正的气息逼人，沁入肺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夹杂在记忆里的，是木梨硔山脚下榴莲的味道，木梨硔浓郁的村野乡情。忽而爱上的这些，都是我短暂旅途里的艳遇。打着这些字的时候，硬是再次生出对木梨硔的意犹未尽的不甘心。
心，跃跃之。我想，木梨硔，我还会去的。我要睡在那晒台上，看日出日落看云雾缭绕的云海，我要看到地老天荒；我要听松涛听鸟鸣听山泉的欢唱，听到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