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坑竹海, 没有《卧虎藏龙》也精彩

浅墨初白

看着我的照片，朋友说：咦，这里很象电影《卧虎藏龙》的外景啊。我纠正她：不是象，就是是。

这里，是位于黟县的木坑竹海。木坑村本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建在半山，藏于一片竹林里，默默无名。那一片竹林，与周围方圆百里的其它竹林，原本并没有区别，却因为一出奥斯卡大片《卧虎藏龙》而名声远播，引来众多游人。有投资公司抓住商机，把山野竹林一圈，变成收费的景点。

乔和我，醉心于那一片风姿卓越，碧海连天的竹林，不顾天气预报说有暴雨，决意要出发。当我们穿着风衣加雨衣、脚蹬水鞋、手持雨伞、有点大义凛然地出现在司机老余面前时，他显然是在强忍笑意。结果，这一天除了老余的车不停地从天窗漏下隔夜的雨水，其它地方哪儿也没下雨。

车刚驶进景区，山林的味道扑面而来，耳朵也毫无主见，随波逐流地产生了幻觉，仿佛听到风吹过竹叶那沙沙的声响。向入口处才迈开几步，眼前的画面，把乔和我一下子震得瞪直了眼，屏住了呼吸，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气稍缓，便想放声歌唱。

歌唱那一片绿啊，毫无保留地倾囊而出，从山坡上到湖水里，绿得深浅不一，绿出冷暖色调，绿也聚散离合，把一曲绿色交响乐在山间奏响，一叹三咏，荡气回肠。

进入竹林有两条反方向的路，一条从西海云梯开始，我称之为先苦后甜之路；另一条由揽胜桥而入，这是安逸在先、险阻在后之路。

懵懵懂懂地我们选择了先苦后甜，到了最后不禁庆幸：若走了相反路线，下山时是长长的没有扶手的陡峭石阶，对普通人尚且艰辛，对腿不方便的乔来说就是个灾难。后来我们在出口处遇见的这样两组人：健硕的两男子以及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一听说前方有石阶，都纷纷打退堂鼓，原路折返。所以，乔是应该自豪的。在竹海，她化身为一根岸然挺拔、排除万难的竹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艰辛地爬着石阶向山上去，我们逐渐把自己融入这竹林。

远望，空野处矗立着数不尽的竹子，每根都齐刷刷地朝相同的方向挺着胸，我必须仰起头，才能把它们望到顶。而天空，被密密麻麻的竹叶竹枝所扰乱，天空和竹子，争吵着要向我露出各自的脸。在这阴天，我只能说，是竹子赢得了视线。但是假设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刺眼的光线一定会冲破层层枝叶，象小鱼挣破鱼网那样，一倾而泄，让遍地斑驳，竹子们就只能化为一团黑色的剪影。

近看，原来每根竹子都很粗壮，没有一双大手是无法把一根成年竹子围在掌心里。木坑的竹子，不似文竹的秀丽，不似紫竹的高贵，也没有四方竹的奇趣，却浑身透着一股刚阳气，锉锉逼人。但是这一股刚阳气，并不鲁莽，相反，是侠骨柔肠的。细心听听，在旷野里，仿佛无数的萧管在风中长啸。

爬完了西海云梯，接着走山回路转的西海长廊，就到了拍《卧虎藏龙》的地点。

沿途碰到不少慕《卧虎藏龙》之名而来的游人，捧着书或地图，走在漫山的竹林中，满脸茫然，喃喃自问：在哪里呀？哪里是拍《卧虎藏龙》的地点呀？我听到了，觉得有点好笑，这木坑竹海啊，有时也为名气所累，明明是同一个竹海，这一片林子和那一片林子，不都是平等的吗？偏让一部电影分出个主次来。我猜李安选点时，大概无意选最美那一片林子，而是找最适合机器、光线、场地等等便于工作那一片吧。反正我就没有看出奥斯卡竹林与非奥斯卡竹林的区别来。

当山路趋平缓，不知不觉间，我们进村了。木坑村的先民真有慧眼，选了如此秀丽超然的地方落脚。隐没在这海洋般的碧绿中，是木坑村的白墙黑瓦小屋。这里的家家户户，每天过着推门出来，便面向无边的竹林的日子，从一清早的竹海日出、到晴天竹海、到雨中竹海，到竹海夕阳、直至到如杜甫感叹的“只想竹林眠”，一天、一生。

偿过了来时爬台阶的苦，下山去的路我们走得悠闲从容。缓缓而下的石头路，两旁是竹海桑田，回望半山上是那悠然自得的木坑村村落，薄薄的阳光撒向漫山遍野的竹子，把竹林唤醒、把村落照亮、把我们怕雨淋的担忧一扫而光。

这，就是木坑竹海。我对朋友说：去木坑竹海，你可以完全忽略《卧虎藏龙》。

上山巧遇砍竹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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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云梯

竹海深处的木坑村

连木坑村的母鸡，也可竹林信步

木坑村的枇杷，似乎带有竹子的芬芳

木坑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