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传播徽文化的最早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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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关于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相传，墨是西周周宣王时(公元前827年-公元前782年)的邢夷首创，那时的墨是将松炭末以粥搅拌后搓制而成的。传说有一天，邢夷在河边洗手，看见河中漂浮着一块松炭，随手捡起，手上染了黑的颜色，比天然墨更黑。他很是诧异，取之回家，干燥后捣碎成灰，用水和之不凝结，又随手用粥饭拌和，搓成圆条状，黏合效果很好，这就是人工制墨的开始。人工墨的出现，无论是从它的质地、使用效果，还是形体的美观等方面，都大大超过了天然墨。故《述古书法纂》载，“邢夷始制墨，字从黑土，煤烟所成，土之类也”。这是我国古代关于人造墨的最早记录。

　　而徽墨则产自唐代。在历史的长河中，徽墨是传播徽文化的最早使者。史载，徽墨始祖本姓奚。据《徽州府志》记载，唐末年间，河北易州墨工奚超，因避战乱携全家逃难至南方徽州，见到处山清水秀，古树参天，遍地都是制墨原料，欣喜万分。于是，一番准备以后，继续操起自己的老本行，开始制墨。由于用料讲究，制作精细，他制作的“奚墨”具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特点，好评如潮。后被南唐后主李煜视为珍品，并赐全家为李姓，改“奚墨”为“李墨”，从此，“李墨”便身价百倍，故有“千金易得，李墨难求”之说。

　　经过唐、宋、元、明、清几代人的努力，尤其在歙州改置为徽州后，徽墨的发展达到了顶峰，成为全国“文房四宝”的品牌产品，出现了不少制墨高手名家。如清代休宁和歙县等地的曹素功、汪节庵、汪近圣、胡开文四大制墨名家。

　　徽墨是祖国锦绣山河胜景最早的传播使者。祖国美丽的山川数不胜数，但就全国来说，亲临名山景点的还是少数。明代著名制墨家程君房对此心有感悟。为了让全国人民了解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他依据“五岳归来不看山”的诗句，特制了一套“五岳图墨”，即“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是我国现在最早宣传祖国名山的徽墨。尔后，清代徽州制墨家汪节庵也请墨模雕刻家王绥父子专门雕刻了一套杭州“西湖十景图”，每墨一景，使美丽的西湖全在徽墨中展现出来，使未到过西湖的人，也能在这小小的徽墨中欣赏西湖景色。

　　徽墨是中国皇家园林的记录者。众所周知，北京圆明园是清代建造的中西合璧的皇家超级园林，是中国建筑史上最靓丽的建筑群。可惜1860年被入侵的英、法联军毁为平地，珍贵的宫廷宝物被抢劫一空，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块残垣断壁，多少国人为之伤心落泪。

　　然而，不知是当年建造圆明园时就有预感，还是对徽墨情有独钟，清嘉庆年间，由内务府造办处主持，召集如意馆众多著名宫廷画家，将圆明园64景全部按实景绘成图画，然后，由御书处派人送往徽州休宁胡开文墨店监制成一套64锭“御制铭园图”徽墨。该套精品徽墨属皇家御制，必须全部送往内务府，一锭也不能留下。现珍藏于安徽省博物馆，成为十分珍贵的史料文物。

　　二

　　徽墨制作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制作工艺十分复杂，不论是墨模还是制墨所用的材料都很有讲究。一锭高级名墨，第一道工序就是将画在纸上的图画，在坚硬如铁的杂木上雕刻成阴文，没有丰富的经验和高超技艺很难完成墨模制作。雕刻中，稍有不慎，发生破损，整块墨模就会报废。采烟工是制墨工序中最脏、最累的行当，无论是松烟、油烟，都必须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工房里操作。采烟工从工房里出来，满身满脸被黑烟熏得比“包公”还黑，腰酸背痛是常见的职业病，流汗最多的是制墨工，他们左手握着调配好的墨泥，右手举着特制的木锤，由先轻后重到先重后轻地捶打，飞雪寒冬时也汗流浃背。

　　乌黑的墨泥经过千锤百炼以后，再分成若干小块，填进墨模，压成墨锭。制墨工在捶打墨泥原料时，不仅是凭力气，还凭手感、眼力和经验，否则就会出现墨锭弯曲变形和断裂，成为废品。

　　走进歙县徽城镇丰乐园外西侧的聚墨堂，一股优雅宁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古朴雅致的室内布置和装修，琳琅满目的徽墨字画……无一不让时光在这里驻足停留。这个集徽墨制作、徽墨雕刻、字画创作于一体的聚墨堂，有制墨主人项胜利倾心徽墨技艺数十载的心血。

　　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的项胜利，18岁开始学习木工技术。工作之余，他常常给人家的窗台、门庭、门楼和屋角上画上几幅国画，并逐渐发展到给人家雕刻古床、八仙桌、太师椅的花板。就这样，他对雕刻绘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19岁那年，项胜利被招进歙县老胡开文墨厂，开始了他的墨模设计与雕刻生涯。很快，他便创作出亚运会36个运动熊猫图、御园图64景、麻姑仙子、弥勒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立体图案等等几百个品种，图文并茂，美不胜收。随着对徽墨这门古代艺术探索的不断升华，项胜利已能够挥洒自如地把书画艺术融入到墨模设计和雕刻当中。

　　立体人物墨模制作是徽墨制作中的高难度技艺，多少年未曾有制墨人涉足尝试，然而在他的聚墨堂里，笔者却见到一幅高85厘米，重达22公斤的立体鉴真东渡和尚巨墨，莲花底座，人物垂目安详，双手合于胸间，盘膝而坐，背面还刻有1600余字的介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项胜利介绍说，这幅作品在构图设计上多年酝酿，十易其稿，在雕刻创作上也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兴致所至，常常挑灯夜战，通宵达旦，层次分明的画面之中，饱含了作者浓浓的徽州情结。

　　在多年的墨模雕刻艺术实践中，项胜利的作品形成独特风格。立体济公和尚巨墨，造型诙谐逼真，既突出济公和尚不拘形式、放浪形骸的性格，又彰显出一种自然天真、随缘入世的度化精神。在多年实践中，立体人物墨模雕刻成为他墨模制作中出类拔萃的一门绝活儿。在他设计的千余种墨模中，有的继承传统而又不失古味；有的融入现代元素，新老结合。项胜利说，让徽墨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徽墨，把制墨艺术发扬光大下去，这是他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