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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逸闻掌故(十一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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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16 16:44: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家住黄山隅的文武状元
□ 黄山 戴耕玖

  就在程元凤南宋绍定元年(1228年)从黄山东面的“丞相源”中的白云中走出,考取进士之时,一个身材魁梧、眉清目朗、英气逼人的青年正在黄山西边翠微峰麓的城山书院中苦读苦炼。多年来,他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闻鸡起舞,借月映雪,文武双修。
  他姓焦名焕炎,太平焦村人,正如他姓名中所焕发出的非凡的气质和坚定的自信。第二年,即绍定二年(1229年)他名登榜首,一举考中武状元。于是,黄山的历史上出现了第一个状元。焦焕炎胸怀大志,气度不凡。他步人仕途时,正值南宋朝廷日见衰败之秋。他奉命镇守战略要地———镇江,他防御有功,颇有建树。面对奸臣当道,他与兄长焦炳炎一样,不畏权贵,刚直不阿,敢怒敢言。
  其兄焦炳炎,早在南宋嘉定十三年(1220年)就钦赐武举,授承节郎,任湖北蕲水县令,后任袁州(今江西宜春)知州,官至右文殿修撰。炳炎为官廉明,嫉恶如仇,正言直谏。针对奸臣专权,皇帝懦弱,他曾作诗抗议:“事至谏官言不得,身为宰相有何荣?”兄弟俩一文一武,又都亦文亦武,相比而言,兄文长而弟武长。时人钦佩其兄弟之为人,称之为“文武二焦”。
  南宋理宗赵昀继位的前几年都是被权相史弥远挟制,对政务完全不过问,但到了绍定二年(1229年),他见史弥远年纪渐老,有心亲政,便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他见“文武二焦”品行端正,嫉恶如仇,文武兼修,是难得的得力臣将。为了笼络他们,理宗在1229年底,钦赐焦氏兄弟为“文武状元”(属于特批性质)。史弥远死后,宋理宗就开始亲政。亲政之初,他在程元凤、焦氏兄弟等良臣勇将的辅佐下,罢黜史党、亲理台谏、澄清吏治、整顿财政。不过,好景不长,短暂的“端平更化”之后,朝政又相继落人丁大全、贾似道等奸相之手,国势急衰。焦氏兄弟等贤臣良将处境更为艰难,但是,他们没有放弃抗争,焦炳炎的一首诗就表现出了他们不屈不挠的精神:
  迹虽无地著,心实有天知。一禽纵不获,未敢废驰驱。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兄长焦炳炎虽然获赐“状元”,但不以为傲,不失正直读书人的本性,不敢稍有懈怠,一直苦读不已,终于在南宋淳拍元年(1241)廷对第一,高中文探花。“文武状元”名副其实。
  焦氏兄弟虽然寓居嘉兴,忙于公务,但他们对家乡黄山始终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古志上记载的几首诗赋可以证明。
  焦焕炎赴京赶考的前夜,他为感谢乡亲们的惜别之情,画了一幅《黄山送别图》,并在这幅图上题诗一首:
  我家黄山隅,不识黄山面。不自到黄山,见图如不见。
  如何黄山客,又别黄山去?落日晚烟昏,黄山在何处?
  黄山有汤泉,可以洗涤尘世缘。黄山有瑶草,可以饵之长不老。黄山有神丹,得之可以超尘寰。
  胡为别却黄山去?只把生绡写空翠。难舍的情意、敏捷的思维、不凡的身手、豁达的大度,渗透字里行间,跃然纸墨之上。
  前面说过,兄弟俩亦文亦武,相比而言,兄焦炳炎文长而弟武长。这在他俩的诗中也能表现。焦炳炎的《游黄山》写得情真意切,工整深沉:
  秀出云霄一杖探,诸峰高下护晴岚。丹成兔臼香生杵,影见龙津月在潭。
  洞暖有花因七七,云深无语住三三。粥鱼敲动山林兴,合傍浮丘去结庵。奸臣当道,君王昏庸,金寇虽衰,元兵又起,他也渐生“合傍浮丘去结庵”的退隐之意,与右丞相程元凤一样,想作隐士了。他还用他的如椽大笔写了一章《黄山赋》:
胜地何最?黄山匪常。耸出云天之外,高参星斗之傍;怪石参差,卓尔丹青之绘;奇峰磊落,分明碧玉之妆。地产如金之药,池燃无火之汤。原夫秀压群山,名侪五岳。乾坤为匠,安排八面屏风;造化施工,幻出千层楼阁。碧莲芳夏,素桔生秋。幽洞寥寥而闲眠白鹿,高山寂寂而稳卧青牛。瞬息樵柯之易烂,从容棋局以忘忧。景同壶里之天,美赛蓬莱之岛。桃红而远胜霞鲜,泉清而人皆不老。几多松桧之奇材,无数芝兰之异草。许瓢垂挂,必夸兹地之幽;谢屐登临,须玩此山之好。隐隐◇◇之晚岫,层层迭迭之晴峦。风动而山林鼓乐,春来而禽鸟争喧。碧枕卧千秋之榻,麻衣留百世之庵。数块丹砂耀朱光兮,何年则朽?千寻瀑布泻银河兮,万古犹观!何客无诗?何图无画?潭洁而白龙吟,云深而朱鹤化。啼猿惊药兔之眠,回马陷珑珍之跨。天都峰外日升,拥出金盘;狮子岩前雪堕,雕成玉◇(Ji“)。是知,伟哉仙景兮,着处都称;巍然江右兮,独擅其名。宛水有步云之客,中山多折桂之人。出自兹山之秀,由于降岳之神。六六奇峰,尖似状元之笔;重重秀丽,端如学士之绅。尧舜为君,皋夔作佐。民安岩谷而自息,士俯林泉而稳卧。定知怀世之雄才,必遇搜贤之诏播。庶衣锦而还乡,睹黄山而列贺。


黄山逸闻掌故十二
吴龙翰“莲花”铁笛
□黄山 戴耕玖
  都说,黄山莲花峰好上,天都峰难爬。其实,这话错对参半——如果有路,这话就对;如果无路,这话就错。无路的话,天都峰如柱,一目了然,可事先选好行进线路,所以,唐僧岛云说上天都峰只是“险若上丹梯”;而莲花峰则是峰石簇拥,巨缝细壑,不计其数,走进去如入迷魂阵。试想,现在用木板布置的迷魂阵游戏,都令人魂迷,而在纷杂无序的小峰巨石的缝壑中,摸索爬滚,其烦恼劳累可想而知。现在有路了,也让人转得头昏。所以,天都峰在唐代就被人类征服,而莲花峰直到南宋末才有人迹见诸文字。
  南宋咸淳戊辰(1268年)十月十六夜,月圆中天,碧空如洗。千古沉寂的黄山莲花峰顶,一曲清亮激越的铁笛直入霄汉。如霜月光笼罩下的千山万壑也为之一阵惊悸——这是它们第一次在睡梦中被人类的声音惊醒。早在400多年前,它们就听到过唐僧岛云首登天都峰时的仰天长啸,它们也曾听过采山药农坠崖时绝望无助的嚎叫,它们还曾听过文人嘀咕着的诗句,但是,那都是发生在青天白日之下。
  吹响这一声铁笛的,是徽州府歙县人吴龙翰,他号古梅,字式贤。宋咸淳年间中举,任编校国史院实录院文字的职官。这次黄山莲花峰巅之行,就是他组织的。
  在这年春天的一个傍晚,他从朋友处归家的路上写的《春晚郊行》中,就酝酿此行了:
  烟波鸥鹭春风外,桑柘牛羊夕照间。
  野兴不须邀客共,一尊白酒对黄山。
  避开连绵的春雨,夏日的骄阳,他选择了天高云淡的金秋。黄山不负有心人,他如愿以偿。攀上黄山最高的莲花峰。下山后,吴龙翰在温泉对岸的祥符寺中写的《黄山纪游》,该算是一篇旷世奇文。他笔端生辉:
  咸淳戊辰(1268年)十月既望,鲁斋鲍云龙、古梅吴龙翰、足庵宋复一,来观黄山。赑屃登高,餐胡麻饭,掬泉饮之,不火者三日。从者皆无人色,率不能从。予三人愈清狂,上丹崖万仞之巅,夜宿莲花峰顶。霜月洗空,一碧万里。古梅谈玄,鲁斋诵史,足庵歌游仙、招隐之章。少焉,吹铁笛,赋新诗,飘然有遗世独立之兴。次蹑景炼丹峰,过仙人石桥,酌丹泉,徜徉久之。次纡路游水帘洞,踏月夜归。少憩兰若,把酒临风,对天都而酹之曰:“吾辈与若为熟识,他年志愿俱毕,无忘此山。”
  激情澎湃、自信乐观、风雅极致、清高非凡,如佳酿仙茗,读之令人齿颊留香,神清气爽,钦服不已。
  “吾辈与若为熟识”一句该是“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的最早出处。文章最后的“他年志愿俱毕,无忘此山”一句,可见吴龙翰在危机四伏的南宋末期,仍没有消极颓唐。他要出山去完成报国志愿。
  要知道,当时的年代是令人窒息的。皇帝懦弱昏庸,奸臣专横跋扈,金蒙欺凌侵迫,致使南宋朝众多的贤臣良将,心灰意冷,沮丧失落。他们或者一意著书立说,或者专心教授私塾,或者徜徉林泉——程元凤“明月浮丘访仙伯”,回到丞相源;焦炳炎兄弟自问“胡为别却黄山去?”萌发“合傍浮丘去结庵”之念;与吴龙翰同登莲顶的鲍云龙,也是如此。他虽中进士,但潜心于易经的研究,编著了一本阐析《易经》与天地宇宙的互动关系,八卦的变化与日月运行、寒暑四时的配合与运用的《天原发微》。
  而吴龙翰仅仅是个不足七品的小小的编校国史院实录院文字的职官,但他“位卑不敢忘忧国”。他是史官,他懂历史。他知道他的南宋朝的历史不会太久。在上黄山前,他已听说,强大的蒙古军队已从长江上游沿江而下,虽在襄阳樊城被阻,但他知道城破国亡是早晚的事。他所要做的是,用他的那支笔记录真实的历史。
  离开了“熟识”、知己——黄山,吴龙翰立即赶赴京城杭州。在乡亲的送行宴上,他写下《侠客行》,以明其志:
  击筑复击筑,欲歌双泪横。
  宝刀重如命,命如鸿毛轻。
  黄山幸甚,这位在《全宋诗》中留下170多首诗词的铁血文人首登莲花峰,并为黄山写下了第一篇精妙绝伦的散文。其轰动效应如他的半首残诗:“铁笛一声天未晓,吹开三十六峰云”!
黄山逸闻掌故十三
(暂缺/黄山日报数字平台没找到)


黄山逸闻掌故十四
汪泽民兴岭奇遇
□黄山 戴耕玖
  黄山走过热闹的南宋,步入寂寥僻静的元代。讲气节的汉族文人在思考,在迟疑不决,直到元代中期,一直见不到来黄山的文人,自然也见不到有关黄山的完整的文字记录了。后来社会稳定了,科举入仕文人多了起来。文人总是对秀美山水情有独钟的,黄山静寂的山道上终于走来了一个峨冠博带的身影。他在亲友的陪同下,一边小酌漫游,一边作诗吟唱。他是元代为黄山留下最多笔墨文字的文人。他填补了黄山元代的历史空白。黄山的历史文化,因他而完整。
  汪泽民,婺源人,祖上该是大名鼎鼎的古徽州的土地神、唐代越国公汪华;他担任的官职也不低,是二品以上的大学士礼部尚书。他晚年定居宁国,自号“堪老真逸”,吟诗酌唱,纵情丘壑。1355年起义军进攻宁国,人们劝其离去,而他坚决留下并参与谋划战守之策,多次击败敌兵。城陷后,他不屈而死,被元朝追封谯国公,谥文节。
  汪泽民少年时生长在徽州,中举后又曾担任宁国路管教育的学正官职,他对黄山仰慕已久,但他考取进士后,又历任数郡推官,一直奔忙于仕途。元至元六年(1340年),55岁的他将升任国子监司业(国立大学副校长)。升迁前的闲暇中,他接到住在太平县焦村的宗兄汪公仲的邀请信。春末日暖的四月九日,他走进了黄山。
  他的《游黄山记》开门见山:“山西之麓,田土广衍,曰焦村。莲峰丹碧,峭拔攒蹙。若植圭,若侧弁,若列戈矛,若芙蓉菡萏之初开。云烟晴雨,晨夕万状。”一派生机盎然,情趣无限景象。笔触中流露出的是满腔的热忱与欣喜。在黄山,他流连忘返——翻汤岭,沐温泉,宿祥符,游翠微,攀诸峰,登绝顶,游历十日。他“自笑生平爱清境,冥搜不厌历崔嵬”。在游记的结尾,是难舍难分的眷恋:“余当谢事,与二三友结宇读书,以毕余生”。
  在他的游记与诗作中,我们看到,元代的黄山寂寞萧条,游人罕至:“藤萝孤寺合,苔藓一碑残”;“诗题古壁无人续,梦断钧天何处逢?”在那篇1500字的《游黄山记》中,他用三分之一的篇幅,详细描述了他在黄山的一次奇遇。
  奇遇发生在黄山西南角的兴岭上。这里至今仍是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神秘区域。传说古时,那里有一条小道从焦村越兴岭向东南通往歙县、休宁等地。在“山水缭绕,人迹辽邈,自为奥区”的兴岭古道上,本该是鸟鸣兽语之外,只有汪泽民一行的匆匆脚步,但是奇遇发生了:“竹杉阴森中,小径萦纡,柴屋数间。一僧奇庞,近八十,煮茗进果,自言结构力田,闲则持经玩空,历二十闰矣……”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这次奇遇的戏剧效果——行人的疲累粗重的脚步,伴随着汗流浃背的喘息,还要不停地挥手驱赶眼前成群恼人的飞虫。蓦然抬头处,茅屋数间,横陈于竹杉阴影中;咿呀声中,柴扉敞开,一个魁梧高大的僧人,笑脸相迎,揖手相让;行人脸色由惊异转而惊喜;然后,啜着香茶,品尝山果的行人聆听这位北人形象的神秘僧人,讲述复国无望,遁入空门的故事……
兴岭奇遇,横添精彩,为汪泽民的黄山之旅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黄山逸闻掌故十五
(暂缺/黄山日报数字平台没找到)


黄山逸闻掌故十六
程敏政半日黄山
□黄山 戴耕玖
  明弘治十年(1497)一月三日上午辰时,歙县县城内的徽州府衙人声鼎沸。回家乡探亲的太常卿(专掌祭祀、礼仪官员)兼侍讲学士程敏政,在知府县官、名士朋友的陪同下步出西门,走过新建不久的太平桥,向北面的黄山走去。冬雨淅淅沥沥,道路泥泞难行,车轿中的官员名士兴奋发红的脸色,渐渐地暗淡无光。过岩寺到潜口时,不少人打道回府。他们知道,“潜口到汤口,九口九十里”,进潜口后便全靠步行了,而且是翻山越岭,涉水蹚河。过潜口到杨干寺,天色已晚,雨声更大。第二天,在满天飞雨中,众人纷纷托辞而归,程敏政身边只剩下画家于文远、挚友郑万里、学生李彦夫三人了。也算是“一个好汉三个帮”的组合搭配。
  程敏政,字克勤,号篁墩,明休宁篁墩人,自幼聪敏,读书过目成诵,有“神童”之称,人们把他比作东汉神童孔融和唐朝神童李泌。他十余岁时随父亲到四川藩郡,巡抚罗绮很欣赏他,把他作为“神童”推荐给朝廷。果然,明成化二年(1466),21岁的程敏政考中榜眼,随即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为太子讲课。时人评论说,翰林院中“学问渊博程敏政,文章古雅李东阳”。程敏政秀眉长髯,风神清茂,博闻广识,但因才高自负,遭人所忌,被御史魏璋以暧昧之辞弹劾,明孝宗令其退职,归隐南山读书著述。5年后,经郎中陆容等为其辩白,程敏政才得以复职,任太常卿兼侍讲学士。
  53岁的程敏政在三人陪同下,冒雨前行,两天后抵达汤口。这时的天气更糟,阴云四合并下起了小雪,连程敏政也有点灰心丧气了。但当他们到达温泉时,黄山为家乡的“神童”展开了笑脸:“云气忽晴,飞虹横亘,三十六峰出没天表,汤泉沸石屋之下。其境幽迥,其状伟绝,四人相顾愕然,疑不类人世。”一行四人沐浴汤泉,游白龙潭,虽然游览仅只半日,但程敏政豪兴勃发,诗情泉涌,在祥符寺中小坐之时,一气呵成四首七律诗,其一:
  天教微雨净纤尘,重我登临一度来。
  山姓尚随轩帝号,诗龛谁继谪仙才。
  云扶绛节中天起,地拔青莲四面开。
  鳌禁半生真浪迹,不知乡国是蓬莱。
  一句“乡国蓬莱”,就将对黄山的挚爱情与自豪感,流露尽致。
  程敏政这次黄山半日游,共写了五首七律诗,并为于文远所画的《游黄山卷》作序。序中详细地记载了此次黄山游的整个过程,描写黄山的文字也极尽奇妙,特别是那份对黄山的眷恋之情,洋溢飘荡在字里行间:“黄山之景,非太白之句不能当其胜,非摩诘之图不能尽其变,顾此半日之游,譬如尝鼎食者,得其一脔,余品可知。他日谢事还山,裹粮而来,分榻而卧,希尘外之高踪,续古贤之逸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程敏政的“他日谢事还山”之愿,最终未能实现。回京两年后的1499年,他与李东阳主持会试,考生唐寅、徐经预先做的文章恰与试题吻合。给事中华昶劾奏程敏政泄题,他被执入狱,后查明无此事,又释放。时值酷暑,程敏政出狱四日后,痈毒发作,不治而卒,追赠礼部尚书。与唐寅齐名的大画家沈周听说此事后,愤慨不已,写下“君子不知蝇有恶,小人安信玉无瑕”的悼词。
  当年的“神童”程敏政,是不能“谢事还山,裹粮再来”了,但读他来黄山半日游后留下的诸多文字,真有如他诗文中所写的“手摩苍藓看题字,先正高风不可攀”的感受。


黄山逸闻掌故十七
汪鋐温泉刻名
□ 黄山 戴耕玖
  黄山温泉古泉眼边的崖壁、石壁上,石刻遍布,内容多为赞美之词,唯独古泉眼左上方,两幅字数最多的石刻是纪游的。右侧元末郑子美的隶书石刻写得郁郁寡欢,凄婉苍凉;而在其左边的近八十字的楷书石刻,仅就那一长串高官名衔,就显示出了非凡的气势:“皇明嘉靖丙申(1536年)五月朔,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汪鋐,同徽州府知府冯世雍、弟太仆卿汪玄锡、乡友参政郑佐、参议方纪□、主事黄训来游,随处赋诗,爰刻石以纪岁月云。”
  翻阅明代史册,我们发现石刻上的“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汪鋐”确实是位声名显赫、颇有作为的国家栋梁之臣。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倡导“师夷制夷”的军事家,并创造了用外夷的技术打败夷狄的成功战例,取得了中国历史上最早抗击殖民侵略(葡萄牙)的胜利。嘉靖皇帝授予他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他是明代历史上唯一的同时兼任两部尚书的人。
  汪鋐一行的这次登山活动,就是以现代的规格看,也是上规模的,而且是早有谋划准备的。汪鋐是徽州婺源大畈人,他与所有徽州人一样,将黄山视之为“家山”;同时,他与所有有责任感的旧式官员一样,一直忙碌于功名、事业、官场。渐渐的,他已六十好几了。事业有成,朝野知名,官职也是近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想家了,他想家乡的那座仰慕已久的黄山了。
  其弟太仆卿(掌管马政)汪玄锡,嘉靖壬辰(1532年)十月回乡探亲时,走进黄山。从他的游记中,可以看出他此行的目的是来探道的。他的近千字的《黄山游记》与250多字的《黄山歌》,详尽介绍了黄山的地理形势、风景风情、旅游线路、食宿行止、必备用品等,或可说是一部诗一样优美语言的“旅游指南”。
  四年后的1536年5月,已是“七十古来稀”的汪鋐来到黄山,凭他的才能功绩、职位权势,自然引起地方轰动。知府知县、亲戚乡友自会备足轿马力夫,酒粮被褥。老尚书虽然年事已高,但此次游历轻松闲暇,心情舒畅。他在汤口一个叫程蕴古的家中,读到前朝成化、弘治年间也曾是战功显赫,任过兵部尚书,赠太子少保的程信(程敏政父)的两首诗。其一:
  远上黄山日未曛,香泉风递隔林闻。
  三三鼎内余丹火,六六峰头护白云。
  月印巉崖芳桂发,烟迷兰若紫檀焚。
  殷勤欲起浮丘问,一诀仙凡瞬间分。
  英雄之间自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汪鋐立即挥笔和诗两首《次程司马襄毅公旧游黄山韵》,其一:
  梵宫初酌已斜曛,风引泉香席上闻。
  渺渺轻烟千壑树,霏霏微雨半山云。
  金声错落诗频送,宝篆氤氲僧自焚。
  壶天谩投清兴发,一樽尽醉夜平分。
  文武双全的国之栋梁,随意地一唱一和,就给后世万代留下一段芳香喷薄、诗情画意的黄山文化。
  天有不测,汪鋐离山后,不久病逝。徽州府知府冯世雍补刻了这幅石刻。对这幅石刻,后人颇有微词,如明末清初的“黄山三隐”之一的汤燕生,就作诗讥讽:“风雨莓苔蚀字形,摩崖百尺似新铭。只惭灵境标官阀,笑杀卢敖自客星。”
  但是,就凭汪鋐的雄才大略,所作所为,在黄山留下一个名声,怎么说也是应该的。黄山也会引以为豪的,因为名山大多靠名人而传扬,如汤燕生诗中的“卢敖”,就因避秦暴政隐遁在山东诸城的山中,而此山就名为卢山了,更何况,汪鋐他们这次在黄山“随处赋诗”,还写下了许多美妙的诗篇,黄山的历史文化因此而丰富。如果说,冯世雍不题这幅石刻,那么,就是现代的黄山人也会想方设法为他与诸多名贤留名的。
  石刻上的“弟太仆卿汪玄锡”,正直果敢,后升任户部右侍郎,钦差巡抚江西,卒后赠尚书,谥“贞敏”,婺源立有牌坊。


黄山逸闻掌故十八
吴公池
□ 黄山 戴耕玖
  看过温泉崖壁上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汪鋐的大幅石刻之后,人们的眼光最后会自然而然地停留在崖壁边角的“”三字石刻上。这“吴公”到底何许人?
  吴公的生平,现已很难考证,是一个与今日的众多环卫工一样的无名之辈。不过,因为他为黄山做出过特殊的贡献,黄山的史志上还是给他记下了一笔。《黄山志定本》中有五十多字的简介:“吴传芳,字以述,歙人。嘉靖中倡修祥符寺及普佑院殿宇,采石筑路,雅有好义之风。”可以看出,吴传芳是歙县西溪南(现徽州区)的一位富绅,是一位在明代嘉靖年间,对黄山的开发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他采石开路,维修进山通道;他募捐重修了黄山道上的中转站曹溪普佑寺与终点站黄山温泉的祥符寺。黄山因此而道路通达,食宿有寺。
  《黄山志定本》中五十多字的简介的前部分对他是肯定褒扬的,但后部分却笔锋一转:“独于汤池凿去石檐,砌亭(拱券)覆之,人至今有遗恨焉。”在这句带有批判的话语中,我们可以了解到黄山温泉的一段历史:古温泉的泉眼上方,曾有一个纯天然石块形成的屋檐。明嘉靖年间,被吴传芳凿去。这件事,在另外的史料中也有记载:顺治十三年(1655年)刊行出版的程弘志编纂的《黄山志》中收集的歙县人吴鹤孚的《汤泉考》中亦记:“池上天生片石撑错而出,掩池之半,居然泉檐,盖仙琢也。嘉靖中某人,抱杞国之忧凿去而砌今石亭。惜哉!”这段文字字里行间有圈点:“此考发人未发,使天生泉檐凿于俗士,留于文人,其功不小。”
  真正的文人意气,仅仅为了一块“撑错而出,掩池之半”的“天生片石”,就对吴传芳口诛笔伐:“人至今有遗恨焉”,“抱杞国之忧”,“俗士”。想想,危崖之上的“掩池之半”的悬空的片石;片石之上,又是高不见顶的峭壁。这“抱杞国之忧”的“俗士”之称,真不知该戴在谁人头上?看来,吴传芳真有点吃力不讨好了。
  古训云“君子远离危墙之下”。试想,沐浴在温暖怡人的泉水中,抬头处是虎口大张的危崖;崖上时有碎石随风落下。这澡能洗得心安自得?谁能保证这头不皮破血流?若是那石块比头还大,岂不是要一命呜呼?这温泉岂不就成了黄泉?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吴传芳就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好事;绝壁之下的花岗岩拱券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杰作了。拱券的最大的好处是有效地阻挡住来自上方的危胁;还有,古人还讲究“男不露脐,女不露皮”的礼数,这拱券就又起到了很好的遮羞作用,这澡泡起来也就会舒心舒坦了。所以,有人为纪念吴传芳的善举,在温泉的岩壁上题刻上这“”三字。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自咸(丰)同(治)年间太平天国兵燹后,黄山景区内明代的房屋类建筑几无所存。这座罩在黄山温泉古泉眼上的拱券就更尤为珍贵了。


黄山逸闻掌故十九
罗小华刻“醉石”
□ 黄山 戴耕玖
  在温泉西边三华里的汤岭古道旁,有一处极为清雅的地方。清静雅致得犹如一篇精美的六朝小品。这里有石如船,长三丈,高二丈,南高北低,船首高昂;这里有瀑布垂落,高十余丈,风起珠洒;这里有石“琴”一方,横空架于瀑流之下,水激音扬,发焦桐之响;这里有六角小亭,立石桥之侧,与石、瀑对影成三。
  环境雅致只是其一,更雅致的是这石、瀑、亭的名称:石名“醉”,瀑名“鸣弦”,亭名“邀月”。酒香、弦乐、月光一时聚集在这淡淡水雾飘浮着的幽谷中,游人的所有感官无不舒适舒坦。又何止呢?这里还蕴藏着诸多文章……
  唐玄宗敕改“黟山”为“黄山”七年后的754年,李白穿着那双让高力士窘羞的靴子来到这里。那时没有六角亭,他只能舒坦地斜倚在船形巨石上面松软的龙须草上。中国人都知道,他一舒坦,是别无它求的———幽谷中第一次飘浮起隽永的酒香。他在瀑下洗杯更盏并随手写下的“洗杯泉”三字,至今仍散发着“曲水流觞”般的酒香。这酒香一飘就是一千多年。他斜倚的巨石也因此名之为“醉石”。
  李白来黄山,并非民间传说,而是确有其事。据安徽通志馆《黄山金石表》考证,醉石边的“鸣弦泉”、“洗杯泉”石刻就是李白的手迹。郭沫若《李白与杜甫》也考证出李白来过黄山。
  时光荏苒,转瞬到了明嘉靖二十年(1541年)。“墨价逾拱璧,以马蹄(金)一斤易墨一两,亦未必得其真者”的徽州府最著名的制墨高手罗小华(字龙文)与朋友王寅等人草衣斗笠,携壶持觞,来到这里。他们仰慕李太白,“欲扳(翻)汤岭,眺九子峰招◇仙人游”,但因天色已晚,他们就在醉石边煮酒唱和,幽谷放歌,放浪形骸。罗小华借着醺醺酒意,在李白斜倚过的巨石上,挥毫写下“醉石”二字,每字直径竟达三尺,是民国以前黄山最大的题刻。也真可能是酒喝多了,擅长书画的罗小华写的那个“石”字,“厂”与“口”之间间距过大,他不得不在中间加上一大点。如今,不知情者,常将二字读为“醉后”。
  史料载,罗小华年轻时身怀绝技,“负侠名,能人水中竟日夜”。他与王寅跟从胡宗宪征讨倭寇,招降海盗汪直,立有战功。这“醉石”二字自然也透发出一股爽朗豪壮之气。不过,这股豪爽之气,不几年就被这幽谷中的洁净的瀑流与清净的山风,冲得一干二净。
  他出山后不久,奸臣严嵩上台,权倾朝野;其子严世蕃亦是权势熏天,胡作非为。罗小华终究是个凡夫俗子,哪经得住权与利的诱惑。他官至中书舍人(高级秘书)时,成了严世蕃的幕僚。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钦差大臣林润上疏弹劾严世蕃“乘轩衣蟒,有负险不臣之心,日夜与龙文诽谤朝政,蛊惑人心”。第二年,罗小华与严世蕃同斩于西市(但也有人说他事先得知消息后逃匿,被杀的是他族中的子弟,其后他下落不明)。
  罗小华制墨传世极少,北京故宫博物院也只收藏了一件“一池春绿”墨。他青年时刻写的“醉石”二字也就显得有点稀奇了。


黄山逸闻掌故二十
天都社

□ 黄山 戴耕玖
  明嘉靖辛丑(1541年),家住黄山边缘呈坎的制墨名家罗小华带诸多好友沐温泉,游汤岭,刻醉石;煮酒幽谷,纵情山水,淋漓酣畅。一行人中,一位奇人夹行其间。他此行意犹未尽,他的激情已被悄然点燃。在醉石边摇曳的篝火光中,他不动声色,但却已酝酿谋划好了一个比此行更为隆重的文坛雅事——组建天都社。
  他姓王名寅,字仲房,一字亮卿,歙县人。他少年时就已文武双修,倜傥自负,以超群的才能成为诸生领袖,但他仍思进取,北走大梁,问诗李梦阳,又入少林习兵学武;后与徐渭、沈明臣、罗小华同为胡宗宪幕府,参与抗倭,招降王直。他中年拜古峰和尚为师。古峰曰:“吾遍游海内五岳,今将遍历海外五岳,而后出世。”王寅闻其语而悦之,因自号“十岳山人”。名重一时的“西湖八社”,就是他与高应冕、祝时泰等人组织的。时称“南北两司马”之一的王世贞曾书《赠王十岳诗卷》,今为北京故宫所藏书法珍品。另一个“司马”汪道昆则为他的《十岳山人诗集》撰写了《王仲房传》。
  王寅出山后的第二年,即明嘉靖壬寅 (1542年)初秋的一天,诗人陈有守陪他到歙县高唐村郑玄抚家作客。是日,新秋雨后,天高云淡。三人酒入豪肠,北望黄山,悠然神往。陈有守雅兴勃发:“郡西北有黄山,凭据四州,中拔千仞,下瞰吴越,背负江淮……浮丘控鹤而往来,轩后乘龙而仙去,李白闻吟而畅饮,曹公探奇而忘归。”此时,王寅将酝酿已久的倡办天都社,重阳登天都峰的计划和盘托出,英雄所见,一拍即合。于是,三人向各自的诗文好友发出邀请信,约定在重阳节这一天同赴黄山,登天都顶,结社赋诗。
  九月八日,相聚于黄山温泉祥符寺(天都社址)的践约者,共有十六人,除上述倡导的三人外,还有程诰、程应轸、江瓘、江珍、佘震启、汪瑗、王尚德、方大治、方霓、方弘静、郑铣、郑懋坊、郑默。这就是后来名昭黄山历史的“黄山十六子”。
  第二天,九月九日重阳节,天助善行,“是日天高日霁,风肃气清”。“黄山十六子”们“策杖攀跻,凌崖如跃,移时跨绝,至止天都”。在天都绝顶,他们“北望燕京,东指日观,西瞩昆仑,南分百越,空旷宇宙,瞬息古今,命酒赋诗,豪兴逸发。”此时,程诰举杯提议请陈有守撰写《天都社盟词》。盟词大意为:天都崇高灵秀,倾倒亿百贤豪;我等三生有幸,生于同朝,又是同乡;这次绝顶舒咏,追高思远,鸣盛世开先河;望“天都社”永远长存,在后世发扬光大。
  虽然,嘉靖年间的这个“天都社”组社宗旨是“倡兴雅社”,以诗会友,诗赞黄山,也仅只组织了一次登天都的活动,但这次活动十分成功,写的诗词很多,后在万历年间由潘之恒“为梓传之”,出集发行。这次活动后,“黄山十六子”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不过,陈有守的《天都社盟词》中“冀斯盟之弗渝,庶申好于胤族”的祈盼天都诗社能够传世长存的愿望,在该社沉寂了六十九年后,得以实现。
  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九月九日,方弘静、潘之恒、鲍正元、丁自宣、王之杰等人与普门、印我等高僧在黄山梅坞(原址在今观瀑楼)修盟再组“天都社”。盟曰“有旷岁不游天都者,为轩辕叛臣”。
  万历年间的这个“天都社”的组社宗旨是:“以禅诵念佛,称净业为常规;以诗画作文,称慧业为游息。非是二者,不敢延入”;“天都社即普门外护”。由此可见,万历年间的“天都社”是亦诗亦禅,禅修与诗画结合的民间社团,同时,“天都社”兼有护持、资助普门法师等高僧开山的重任。
  在万历年间“天都社”护持资助下,黄山的开发、佛教、文化等诸多事业发展空前鼎盛。明万历年间的四大高僧如天人感应,不期而至,通力合作——普门辟南海,寓安创云谷,一乘建狮林,心月开天海。今天黄山的旅游线路、食宿节点,基本上都是在那时开发的。也正是“天都社”与四大高僧的努力,才使得徐霞客能在1616年与1618年两上黄山,并在黄山上下自如,居停有序,尽情观赏,并因此得出“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的高妙评论。
  “天都社”的活动一直延续到明末清初,时间跨度约200年,而并不是有些资料所说的69年。这个数字是指嘉靖年间的“天都社”与万历年间的“天都社”,两社组建相隔69年。
  因为嘉靖年间的“天都社”与万历年间“天都社”虽有传承关系,但两社的组社宗旨与活动,还是有些很大不同的,所以,许承尧老先生将两社名为“天都前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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