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毓秀之乡——江湾

城会玩

江湾村，位于婺源县境东部梨园河的一个河湾处，距县城紫阳镇28公里。村庄在唐朝初年，就有滕、叶、鲍姓等在此聚居，那时叫“云湾”。北宋元丰二年（1079年），萧江氏八世祖江敌迁入，后子孙繁衍成巨族，故易村名为“江湾”。
　　江湾村的江氏为何称“萧江氏”呢？因为萧江氏是西汉初宰相萧何的后裔。唐朝末年，萧何之后萧遘为僖宗帝的宰相，死于“朱玫之难”。萧遘之仲子萧祯时为江南节度使，因父蒙难而隐居歙县篁墩。他“念先世从北渡江而来，遂易萧姓以为江氏。”自萧祯“指江易姓”，江祯即为萧江一世祖。此后，这一脉江姓就以萧江氏而称了。
　　江湾地处群山环抱的河谷地带，梨园河由东而西呈“S”形从村南侧流过。村落坐北朝南，背（北）靠后龙山，前临梨园河。河的南岸有攸山，山顶平坦，可容一二百人。元季，曾有义兵万户江子茂驻扎于此，以保乡闾。后龙山是江湾村的龙脉山，山上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山之东北有“仙人桥”，其实是一道人工垒土造成的山梁，长约百米。相传，江湾的龙脉源出灵山，可到“仙人桥”这个地方却断了。一位风水师说，江氏一族须将此缺口堵上以接通龙脉，方可兴旺发达。于是，江氏举全族之力垒土成“龙”，而且还有意识地垒成弯曲的龙游状。江姓这一垒土造山的巨大工程，堪称是古人实践风水理论的杰出典范，也是古人信奉风水术的一处文化遗存。但今日以科学的眼光来看，这龙脉的缺口其实是江湾村唯一的北风口，而“仙人桥”将风口一堵，隆冬的寒风就被拒之山外了。如此看来，古人的壮举实是一项造福千秋的安居工程。
　　自古以来，江湾就是婺东至徽州府城与浙江衢州的重镇，原村头亭内“赴省出休，大路进源登五岭；通衢到浙，长河直上往三浯”的楹联，可为佐证。步入村落，由北而南三个不同时代特征的区域清晰可见。从后龙山脚至南关亭，是江湾最早的原始住宅区；南关亭至老街南侧的外边溪，是江湾在婺源建县后渐渐形成的街区和住宅区；而外边溪至梨园河之间的复兴路两侧，则是近年建设的新区。村落内街道布置有序，由4条东西向平行的街道和桂花巷、小仙坛巷、八支碓巷、大仙坛巷、何家巷、天灯巷、可封巷、月半巷、滕家巷、生聚巷等10多条南北向小巷，把聚落划分成若干小区域。原始住宅区建有四座防御寨门，东曰“东和”，西曰“西安”，南曰“南关”，北曰“北钥”。南关亭今仍存，飞檐翘角，内设坐凳，亭柱上挂有两副楹联，一为“万壑松涛倚北钥，一湾湖水锁南关。”写的是北钥门外倚后龙山与南关亭旁侧临荷花池的地理形势。而“静坐当思己过，闲谈勿论人非”写的却是人，由此可以看出，南关亭也是村人聚会聊天的场所。最有特色的当然是村南部的老街了。老街长约1500米，旧时兼作婺源至徽州府的过境大路，商旅辐辏。从临街敞开、前檐有雕花的檐板和一块块拼起来的木板排门来看，街两侧过去当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铺。近年来，街的北侧新建了一条“永思街”，加之新辟的公路又从街南侧“复兴路”大道穿过，原先的老街逐渐萧条，旧店铺也大多改成了住宅。然而，当我们漫步其中，仍可依稀感到当年集市那繁华的情景。

作为婺东的重要集镇，江湾过去曾有过不少公共建筑，如宗祠有萧江宗祠永思堂、萧江斌七公祠等，牌坊有五世承恩坊、三世司徒坊、文光坊、大夫坊、椿桂坊，庙宇有钟英庙、周王庙，庵寺有凌云塔庵、礼迦庵、听松庵、点石庵、响石庵、慈德庵、青莲庵、松溪寺，还有文昌阁等。萧江宗祠永思堂是村里最重要的建筑，它“门堂庑寝规制曼硕，甲乎他族。”其规模之宏大，雕刻之精美，曾令萧江氏数十代族人为之骄傲。现今见到的祠堂，是近年按原样重建的。
　　目前，江湾聚落中较好保存的，是村民世代相传下来的宅居。坐落在老街中段的“培心堂”，为一幢典型的前进店面、中进住宅、后进厨房的清代徽商住宅。一般来说，由于经商需要，商宅临街的第一进多用作店面，家人进出走店堂穿过。而培心堂的做法却有些特别，其临街面占有四间房的位置，西边三间用于营业，东边一间单独用作住宅的出入门户，两者间看起来用封火墙分隔，其实“店”与“宅”分而不离。在出入门户的砖雕门头上，上下枋中间刻有“乐山安宅”四字，可能是取孔子“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之意，同时反映了宅主“仁心为质”的经商道德观念。步入大门，是一个正方形的小院，院内西侧开着一道小门，为西边店堂进入生活区的通道。院内的南墙，又开有一座端庄雅秀的石库门，门头上枋“九世同居”、下枋“文王访贤”、檐下坐斗“桃荷菊梅”和周边的渔、樵、耕、读、雀、鹿、蝠、寿等砖雕图案，工艺十分精湛；门头中央字牌浅刻“拱宸萃庆”四字，寓意深长。进入此门即为宽阔的厅堂。厅堂太师壁上悬着“培心堂”匾额，两侧柱面挂有“千古文章传性道，一堂友孝乐天伦”、“泉水温随时令转，庭花笑引客人来”楹联；厅堂前为天井，两侧是厢房。楼上，绕天井一圈，装设有“美人靠”。住宅后进是厨房，厨房后原有一座花园，还有鱼池一口，但这些已经毁颓荒芜。
　　在村落原始住宅区内，完好保留的还有敦崇堂、三省堂、德庆堂等老房子，风格独特，造型典雅。敦崇堂又名“中宪第”，建于清同治四年（1865年），是户部主事江桂高的宅第。宅第分店堂、落轿间、会客厅、正屋四间，沿古街横向连排布局，各有大门出入，又以内门相通。会客厅典雅精致。其与天井之间，以木板制成的长条百叶门间隔，百叶扇至今开阖自如，这种建筑风格在传统徽派宅居中还没见过。三省堂是近代教育家、佛学家江谦的祖居屋，建于清朝中叶，为一幢三进两层、三间两厢的徽派民居建筑。江谦生于晚清，字易园，号阳复居士。宣统元年（1909年）举为安徽省谘议局议员，次年选充京都资政院议员；民国元年（1912年）推为安徽省议会副议长，二年又转国民政府众议院议员。后历江苏省教育司长、南京高等师范校长等职，成绩卓著，大总统授予三等嘉禾章。中年回归故里，潜心研究“儒佛合一”之学，并创办“佛光社”。他还对语言学研究造诣较深，一生著述颇丰。

村落的北沿，有一代布衣鸿儒江永的故居。江永（1681—1762），字慎修。数十年蛰居乡里执教，是自汉代经学家郑康成以后罕见的大师。治学以考据为主，长于比勘，开皖派经学研究的风气。他还在音韵、术数等领域有很大建树，著名学者戴震、金榜、程瑶田等皆从其受业。江永故居是所宅居带私塾的建筑，东面三开间为住所，西面三开间是私塾。宅前的小院落里，植有桂花树和紫竹，还有条石垒搭的花台，简朴中透着几分清雅。现已辟为“江永纪念馆”，陈列有江永的著作和一些文物，供游客参观。
　　江永博学多才，其对文化的贡献足以在中国的思想文化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他是江湾的骄傲，也是萧江氏世代重文兴教的突出代表。在萧江宗祠的祠规中，他们的先祖早就告诫族人，子孙幼小时就必须请严师，教正学。宗族也办有学校，延聘老师教授族人子弟。并规定动用“祠银”，对家贫的给予帮助补贴，对四季会考成绩优异的予以奖赏激励。因此，萧江氏一族历代文风炽盛，村人由科举或荐辟等步入仕途、出任七品以上文武官员的有24人。较之有些村落，江湾出的进士不算多，但在明代却出过“半个状元”。《婺源县志·佚事》中记：嘉靖绍兴状元韩应龙，本江湾江天锡。明正德间（1506—1521），姚源王浩八兵士在婺源境内与官军作战，江天锡随母避乱相失，绍兴贾客携之归，养为子，遂改姓“韩”，入庠名“应龙”。这个韩应龙倒是没有忘记家祖。后有族人江轼到绍兴任通判，韩应龙前去拜谒，说：“吾本婺源江湾人，名天锡。”江轼便问他还记得老家否？韩应龙告诉江轼，“祖名礼，父名庆，兄名天赐，居旁有枣木。”嘉靖乙未（1535年），韩应龙中了状元后，要求族人将他载入江湾萧江氏家乘。江湾为官的不少，突出的名宦首推明代的江一麟（1520—1580），为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进士。万历二年(1574年)，他出任广东监军副使时，平定占领海丰岛、攻陷电白县的倭寇。后巡抚贵州苗族间，又奏议新置长宁县。帝嘉其功，晋升他为户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又以治河功，赐玺书蟒袍。卒后旨赐葬。
　　在村落东头，有座“岳飞桥”。南宋绍兴五年（1135年），岳飞奉高宗赵构之命统率大军征讨杨么。岳家军取道江湾上游中平村时，因山路崎岖，运饷不继，粮草几近断绝。时江湾萧江氏第十世祖江致恭，在岳家军中任进义校尉、广德军军干职，他见此情景，慨然捐出家财以助军饷。对此岳飞非常感动，赠诗一首：“秋风猎猎卷旗旌，鄱水湘江未足平。早晚黄金台下去，与君握手共功名。”并率军士在江湾村头造了一座石拱桥。这就是今天的“岳飞桥”，虽历经八百载风雨沧桑，仍英姿卓然，让人似乎想象到当年岳家军修桥的身影。
　　江湾的“雪梨”也很有名，今人把它与龙尾砚（黑）、荷包红鲤鱼（红）、婺源绿茶（绿）称为婺源的“四色”特产。江湾雪梨是明初时村人从歙县丁字桥引进的。后与当地野生棠梨嫁接，经多代精心选育繁殖才成今天这个样子。种植上，乡民早就懂得在幼果时，用柿油渍皮纸袋就枝连蒂逐个包封的技术。江湾雪梨果实白嫩、皮薄核小、味甜汁多、松脆无渣，品种有“六月雪”、“西岗坞”、“白梨”、“苏梨”、“马铃苏”等，其中尤以“西岗坞”梨为上品。
　　今日江湾，村落建设进入了鼎盛时期。新造的北钥亭、乡贤园已告竣；南关亭、东和门也已修葺一新；宅居、街道整饬有序；后龙山生态园等正在筹划建设之中……处处展现着的，是焕然一新的景象和透出古韵的迷人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