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上晓起图

生若夏花

                                                                              

                                                                  

简直是上天的安排——先有创意，再是联络，最后看天。直到当天早上，天还下着大雨。朋友们都问去不去？我说去！于是就有了踏青上晓起之行。

从县城坐车先到下晓起，我们一行十几人沿着青石板路走着去上晓起。几年前我曾在上、下晓起呆过几天，为的是写一篇政府公文，想为这两个村联袂申报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我也自认为是半个“晓起通”了。但我知道，在那些才气远远超过我的人面前，我什么都不说或许是明智。我就看路边的油菜花，它们一片金黄，令人醉；我就看两边的山，它们翻涌出团团新绿，让我联想到春日的姑娘们怎样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上晓起“传统生态茶作坊”。而经营这一作坊的，是江西省社科院的陈文华教授。他被公认为“中国茶文化第一人”。于是上晓起就有了名号“中国茶文化第一村”。

远远就看见了那个“传统生态茶作坊”，是当年生产队利用水力制茶的初制厂，很不起眼。我们到了后，陈教授很热情，把我们这些文朋诗友都引上河边的亭阁，品茶，聊天，吟诵诗作，听陈教授讲这5年来如何在上晓起村的创业经历，苦与甜，泪与笑。最后他总结说，我是无意中就参与了上晓起村的新农村建设了。而我的朋友金恨铁，居然在诗中说到他从江岭油菜花中感悟花与人的相互辩证，还有胡寿民从一只低微蚂蚁里折射出祈求中国平安的心愿，都让我心底涌起滔滔波澜。

春天的风也很猛烈，直吹得河边树枝大弯腰，直吹得我们这些在河边吟诗作对的人都有点扛不住。河对岸不间断地总有外地的游人走进上晓起，他们背着背包，里面装着帐篷和食物。其中当然就有些美女让我不自觉地瞪大了眼。更让我瞪大眼的是河堰上一汪静水里的竹排上，几位女模特在摆各种各样的造型，让那些摄影师拍不停。婺源女人都比较娇小，而那些模特们则身材颀长，凹突有致，一袭红裙，风情万情。从树梢间漏下来的阳光，打在女模特身上，让她们的表情神秘莫测。听说他们来自青岛。那一刻，我心目中最理想的职业，就是他们了——她们在借助上晓起纯净的自然美来为自己做作的美增添亮色，反过来，她们又成为上晓起绝美的点睛。

吃过午饭，我们又重新回到河堰上静水湾的河边，那片有400多年树龄的古樟树下的茶园。依旧是品茶聊天，依旧是对文学对世界对人生的认识、感悟与升华之讨论。那些都永远没有结论。古樟的枝桠在头顶伸展，潺潺的流水在身边鸣唱，刚刚苏醒的茶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一刻，我只想脱略形骸，舍弃自我，就融化在上晓起的山山水水里，化着卑微的一草一木。

我曾对朋友夸口说，我可以做你们在上晓起的义务导游，说一说上晓起村的来龙去脉，河东江姓的兴旺发达，江人镜荣禄第的奇巧奢华，江家老屋的昔日荣耀，大夫第的雀（爵）鹿（禄）蜂（封）猴（侯），还有敦贵公祠正中匾额怎么会有林则徐的亲笔题写。可惜时间太有限了，他们没给我“讲古”的机会。他们更看重的是上晓起的如诗如画。

还是金恨铁说得对，在上晓起，还要什么的思想！做个纯粹的自然人，就是最大的幸福。

离开上晓起时，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望。这个我熟悉得很熟悉，陌生得很陌生的徽州古村落，在春风里安静着。它安静了千百年——一旦热闹了，它是喜还是忧？如果上晓起也有眼，那么在它眼里，我们这些行尸走肉，我们这样故作高深，是不是也显得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