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烟雨黄山里

小豆段

   

    我知道那个周末的黄山肯定是要下雨的，

    我知道三十六人的团队里肯定有良有莠，

    我知道西海不可能给我去年那样的震撼，

    这些，还有那些，都没有改变我二上黄山的决定。

       5月21日晚20点半左右，38座大巴车从蔡家岗上了高速公路，几个弯子一绕，我迷向了。眼见着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往阜阳方向疾驶，心情一点都不好。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出门经常迷向，今天，在家门口就迷还是头一回，难道从开始就注定了这将是一场迷失之旅？

     车行不久，外面就下起了雨，闷热的车内，闭上眼睛忍受大家的说笑，想起多年前曾经读过的一首描写恋人分手的诗，结尾是这样的：

    “我知道山那边有冰凉的风景，

     我还会毅然跨入，

     笑看日瘦月圆......”

     试想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达到的黄山，日瘦月圆肯定是见不到了，黄山的风景也会是冰凉的吗？

     凌晨1点多达到汤口，摸错路再折回汤口，已经3点多了，开始登山，车外是瓢泼的大暴雨，出车门，立即成了落在汤里的鸡，从车肚里取出装备，身上已经湿透了，掏出雨衣象征性地穿上，开始登山。

     绕过铁门，是一段鹅卵石状的上坡路，很湿很滑，脚下打哧，一个踉跄，没有跌倒，却以脸跄树，顿觉脸颊火烧火燎地疼，脸皮再厚也比不过树皮，甘拜下风，忍痛赶路。

     至汤岭关，天色渐亮，队伍中已经有不少人大呼“要崩溃了”，雨似乎小了些，好几个女的都在此换了衣服，继续赶路。

     过汤岭关是一路下坡，，我把雨衣脱掉罩在装备上（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招太英明了，起码保证了我的睡袋是干的），沿途吃了两个馍一袋酸奶，算做早餐。

     雨又大了起来，我走在最前面，并且越走越快，就想找到一个有遮挡的地方避雨等同伴们。走了很久，到了一处院落，却是四门紧闭，不得入。遇一驴友取水，寒暄得知乃宣城驴友，告诉我前面有风雨亭，随他去了。

     同伴们都到齐的时候还不到7点，宣城驴友昨晚在此扎营的，他们把地盘让给我们。领队说在此休息，9点出发，为的是躲避前方的摄像头，我当时纳闷，难道宣城驴友在摄像头下有隐身功能？

     领队叫休息就休息吧，俺是个听话的乖男人，在单位听领导的，在家听老婆的，驴行嘛，当然听领队的。

     这段时间实在太难耐了，风雨亭太小，几乎装不下我们这支庞大的队伍。我本来占据着一个较好的位置，后来让给别人了。自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亭子里的人已经安静下来了，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吃东西，我像个局外人，一会儿注视他们，一会儿看看亭外，烟雨朦朦，黄山失色，由内而外，生出一丝悲凉来。

     走路的时候热，一旦停下来，凉意立即袭满全身，头发上的水滴晶晶亮，身上的湿衣服透心凉；望着外面大雨如注，冰凉的风景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出了风雨亭沿峡谷拾级而上，峡谷内急流甚湍，咆哮而泄的山水撞击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山谷，溅起无数奔腾的水花，石缝里顽强生长的植物大都叫不出名字，但株株枝繁叶茂，颜色亮丽，这水景比白际峡谷不知壮观多少倍，天鹅桥一带因水流折转而陡峭，气势磅礴，可惜的是雨太大，无法拿出相机。

     四周的山峰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不露峥嵘。山涧里，间或听见鸟的哀嚎，声呜咽而拖长，闻似悲切，大约是一只找不到家的孤鸟，迷失在山涧的大雨浓雾之中，也或许是跟它的同伴飞散了，在以它们特定的语言发SOS。

     到三溪口，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通往步仙桥，另一条直接通往西海的谷底。

     三溪口至谷底的路刚修好不久，修路时施工人员的住房还在，尚有一人留守，留守人员很热情，招呼我们进去烤火，并提供开水，10块钱一瓶，几个同伴便脱了上衣烤火取暖兼烤衣服，有人还买水泡了方便面。走在最后面的两个妹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好像是因为背的重量不一样，相互由抱怨而升级为争吵。领队及时出来安慰劝解，遭到以这两个妹妹为首的更多人的攻击，最终将矛头指向俱乐部，说俱乐部不负责人，不应该在这种鬼天气组织大家出来，既然什么景色也看不见还遭这么大的罪，出来干什么，声色俱厉，搞的领队也无语了，一度气氛极不和谐。

     我只吃了几块糖，思考着接下来会走哪条路进西海，我是特别想走远路，经步仙桥穿越西海全程，人员到齐后，经过两个领队商量，全体走近路，直接到西海谷底，无奈，再次服从领队的安排。

     这样的西海之行一，震撼没有，倒是留有不少遗憾。不说也罢。

     下午14点到达扎营地——北海宾馆篮球场，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这是我第一次在雨中扎营，全然没有抱怨老天，反而因新鲜平添了几分刺激，当时有点手忙脚乱，没有找到放在背包最底部的地席，认为自己收拾行囊的时候忘记带了，领队糊涂还打趣说“弟媳当然得由弟弟带着，你带弟媳就有问题了”搭帐篷的速度还算比较快，然后又帮助了3位新驴搭好帐篷，赶紧钻进自己的帐篷，取出睡袋和睡垫，地席也找到了，折双层，直接铺在睡垫下，保证了身下是干生的，其效果比铺在帐篷下好的多，弄拙成巧了。可能是这个原因，我是同行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湿身的驴友（不失身多珍贵啊）。

     从登山鞋里拽出脚，撸去袜子，我自己都恶心我的双脚，在水中浸泡了10多个小时的脚就像泡滂的腐尸，卒不忍赌，不敢再看。

     把自己脱的赤条条地钻进睡袋，吃油炸馍焐被窝，那感觉就一个字：爽！

     当时最渴望的是一杯热茶。三人帐篷里我自己又显得空旷了些，看了又看旁边我刚脱下来的潮衣服，听着雨点打在帐篷上的声音似乎带有节奏，黄山的雨也淋不进我内心的世界。邻近的帐篷里几个人在喝酒，正聊的热火朝天，思绪再次飘回了去年的武功山。

     我的邻居们发出了鼾声，我没有睡意，好想有个人来跟我讲话，呵呵，当然没有。

     声音倒是有，是敲击帐篷的声音，不是雨，是北海宾馆的保安来收费，每顶帐篷收费30元，黄山依然美丽，黄山的人在变坏，宣城驴友痛恨地骂道：“黄山也收费了，这是想把咱们驴友赶尽杀绝呀”

     大约迷糊了一个多小时，听见外面嘈杂起来，雨声似乎没有了，探出头来，雨果然停了，换上干衣服，拿起相机在北海一带转悠。

站在连心锁观望雾蒙蒙的始信峰，祈祷老天开眼，以试试刚入手的18-135镜头，许是心诚所致，远处的山峰上黑雾变白雾，淡了许多，能见度顿时提高，举起相机乱拍几张，当山体基本能看清楚的时候，我知道云海可能就要来了，疾步跑向梦笔生花观景台，果然云海在升腾，心中狂喜，把这一天一夜经受的暴雨的折磨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了，不停地摁动快门，奈何天色已晚，光线极差，天空还是浑浊的，一点都不通透，拍出的相片还是羞于见人啊！也就2、3分钟的时间，山峰又完全被乌云遮盖，啥也看不见了。我知道云海还会再现，不敢怠慢，跑步回营地，取上三脚架，直奔曙光亭。

     曙光亭上已经被几个貌似专业的人士占据了所有可以支三脚架的有利地形，云海再现的时候我还是只能手握相机勉强拍摄，机会永远垂青有准备的人！

     即使没有拍出好看的相片，毕竟我看见了黄山的云海，比起我的同行人还是幸运的。

     一夜在雨中酣然入眠，居然还做了个梦。23日早起，收拾装备完毕，天空比昨天更加朦胧，能见度不足20米，几个妹妹又开始怨声不断，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路了，最后，领队无奈地做出决定：全体坐索道下山！

     我一直都觉得坐索道是驴友的耻辱，但为了服从集体的纪律，也只能牺牲驴友的尊严了。

         8点多钟从白鹅岭坐缆车下到云谷寺。缆车运行8分钟，票价80元。

     出云谷寺大门，就见蓝天白云，当时都想哭了。

     烟雨黄山，本是一景，我却在这烟雨黄山里，彻底迷失了。

     感触太多，特意把刚履行完处子秀的登山杖留在黄山，做永久纪念。

     感触太多，决定无限期暂停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