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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婺源,泛着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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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6 23:50:25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婺源,已然成为一种符号,诗意江南、世外桃源、小桥流水人家……诸如此类能够表达美好画面的词语,像标签一样贴在符号之上。而它的广告词“美丽乡村,梦里老家”,则充满着浓郁的乡愁,在城市化进程中,更是激起了人们对乡村田园的怀念和向往。

“美丽乡村,梦里老家”,确实不虚。车子在婺源的路上行进,满目皆绿野,溪涧沟渠,流于其间,偶有白鹭翩跹。好一幅绝美的图画!如果旅游车窗可以打开,定能够闻得稻花香。闭上眼,细细品味,稻花香,混着水气,混着青草气,在脾肺间盘旋,定是回味无穷!间或,会有一些乡村进入视线,粉墙黛瓦的,与绿相映,又是一幅画。甚至颠簸着的乡间公路,都会让你疑心此处依旧处于原始素朴状态。


也会遇见一些村庄,紧依公路,正在新建楼房,四五层的,马头墙便显得有些突兀。也有在新造牌坊的,各种材料堆放路边,机器轰轰地响着。这才使你醒悟过来,桃源,只是一种臆想。好在是夏季,路上鲜有车,倒是复原了乡村的宁静安谧,心也跟着安宁起来。

倘若是春天来婺源,怕是没有这般幸运吧。据说,油菜花盛开季节,来此处旅游的人多如牛毛,一路皆车,一天能够游一地,便要感谢上天眷顾了。车子停着走不了,一停便是三四个小时,也是常事,千万不要被吓到了才好。游人盛于油菜花,简直不忍直视。

当导游谈起婺源的过往时,忽然有种忧伤袭上心来。

婺源的忧伤来自它那深埋着的历史,这段历史与徽商有关。那时,婺源属于徽,几经波折,最终还是落于赣。这种尴尬的位置,像是被抛弃的婴孩,又像是块被遗落的璞玉。一旦见其潜力,现其光芒,所弃之人,怕是要悔青了肠吧。然而,婺源的伤已经定格,它的分裂状态,就像国人普遍存在的人格特质一样,矛盾重重,摇摆不定。

盛于明清时期的徽商,像是春笋般,极力往外冒,最终形成一片林子,势不可挡,这也是他们当初所无法预见的吧。要知道,那时的三六九等排位为“士农工商”,商人居于末流,如若不是为生计所迫,需要向外谋求发展,婺源人也是轻易不会离乡经商的。出走,源于穷则思变;出走,源于无可奈何。此举,带有无限感伤。





为着寻找新的出路,他们背井离乡,经年累月地,穿行于他乡。奔坡劳碌,自不待言,时运不济者,大抵流落甚至客死他处,亦未可知;时运佳者,发家致富,衣锦还乡,自然是扬眉吐气的。扬眉吐气,何以为证呢,买田建房,方显其势。那么与徽商紧密相关的徽派建筑群,就此慢慢形成。




这些散落于乡间的古建筑,安身于各村落,居然可以躲过特殊年代的疯狂破坏,许多至今仍保存完好,不能不说是种奇迹。其构件之完备,雕刻之精美,令人惊叹。然而,气派奢华的建筑,依旧无法给商人们带来精神上的荣耀。这份源自心底的忧伤,皆表现于建筑的细节上。




最突出的是门楼门坊的设计,官宅与商宅,是有区别的。官者,门罩为官帽造型,翘角飞檐,尽显气派;商者,门罩为商字型,官帽仅为雕刻,小小的,高高居上,官帽之下,才是翘角飞檐,且低调回敛,委委屈屈的。商宅的门罩之下,即便是那挂匾额之处,也透着一种赌气和不甘心。据说,匾额处最初是空着的,如果家族有人中举的,才将诸如“士大夫第”之类的美誉刻于其上。有些匾额,是木制的,挂上去,那便是花钱捐的,惟有直接石刻,才是最引以为傲的。至今仍有许多门坊匾额空白无字,想来真是忧伤满院。商宅,大门不可临街,只好开偏门设小院,这是委曲求全状。普通民宅,又是另一番格局了。商宅中,无论是大门可去宽也好,门槛可升降的设计也罢,无不彰显着这种置死地而后生般的意志,想必是对后辈的警示和督促。商人的社会地位以及自我认可度之低,无形中潜伏着自卑感,最终汇聚成集体无意识流,代代相传。即便如今,商人的自卑感,依旧潜伏,一掷千金,土豪式的挥霍,透着的无非是一种溯流而上的急迫和不安感。高贵优雅,雍容大度,在漫长岁月的逼迫之下,恐再难从此间崛起。余下的,便是歇斯底里般的物欲横流。



天井设有储水池,可承接四角屋檐流下的雨水,称为“四水归堂”,意为“肥水不外流”。我想,还应该有聚财之意吧。商人,向来带着风险,有着朝不保夕之感,再加上,历来皆是再多的财产亦可能被某种名义绑架,瞬间便化为乌有。这种财运难以恒久的脆弱感,亦会时时袭上心来。因难预知未来,惟取当下现实感的象征意来获得自我慰安。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位于晓起村的那幢礼耕堂。这幢建于光绪年间的百年老屋,蒙尘积垢,仍难掩其华,无论是门楼的石雕砖雕,还是堂内的木雕,皆精雕细琢,栩栩如生。木料用的是红豆杉,据介绍,仅这些木料构建便值市价四亿左右。可见,当时主人建此房时,用力之深之猛。商人在建筑上如此狠下血本,肯花功夫,亦是想借此获得更大的存在感和归属感。


建筑中的器物摆放,传递的是另一种忧伤。堂屋桌上,一般摆放镜子和花瓶,格局为东瓶西镜。瓶为平安,希望外出经商的男主平平安安;镜与静谐音,寓为守屋的女主心平如镜。不知道这心平如镜是指男人在外肯定顺当,不必担心牵挂,还是指女人当心如止水,不可红杏出墙。料想是,后者更符合当时情境吧。想象着,堂屋之中,面容姣好的女子,终日端坐,纵有千般柔情,亦仅如透过天井洒落的微光,哀怨着却不可外露,只能向内腐蚀,直至消失殆尽。




明小说《三言》中,很多故事皆取材于此,无外乎外出男子有艳遇,或是独守空房之女子有外遇。那时,资讯不发达,与外界联系艰难,无论男女,极易各生情分,即便有三从四德之约束,亦难阻挡人性之涌动。与此相关的,屋子的窗户极为窄小,仅容两三拳之大。导游说,一则是起到冬暖夏凉保温之效,一则是防盗防贼。同行者有云,怕是防隔壁老王爬窗而入吧。联想那时实情,此种可能实难排除。


忧伤中带有诗意的,当是村中随处可见的梨树。此季节的梨树,花谢果落叶稀疏,从审美角度上来说,自然比不上梨花带雨时的娇媚。然而,此时梨树所浮着的沧桑感,与当时商人背井离乡之忧更为相称。梨离谐音,伤心断肠人;梨树之下,多少离人泪。生离死别,亦是常态:归人难觅闺人,闺人难盼归人,山穷水尽,遥遥无期,多少沧海变桑田。梨花带雨之美亦难除心头之伤痛。梨树,有了别样的意义,立于门前屋脚,它与审美无关,与情相依。




婺源的美,最初是由一些摄影爱好者发现的,他们用影像,无声地传递着婺源之美,柔和静谧,最易使人起乡思。就这样,来此间的人便越来越多,争先恐后的,生怕错过它的美。接踵而至的便是:宁静,不再是乡村的代名词了;沸腾,成了它的衍生物。婺源,正如其它旅游胜地一样,一点一点地被侵蚀,最终亦会趋于大众化,乃至面目全非。

城里人厌倦了高楼大厦,来此寻幽,殊不知,趋之若鹜般的方式,幽将何存呢?似乎可见围城困境:城里人的赶往乡村,乡村的人赶往城里,如此穿梭着,谁也没有根,漂如浮萍。

如此一来,婺源,再添一层忧伤。只怕还没来得及哀叹,美已无处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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