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右手的孤独 发表于 2017-5-25 10:23:51

揭开徽州两座大鄣山之谜

歙绩界有大鄣山,休婺界也有大鄣山。同属古徽州的几个县,都声称大鄣山是他们的专利,而另一个大鄣山系假冒。这个官司,从明清以来一直打到现在。看来,争地名之风,自古亦然。


  这都是三天子鄣(都)惹的祸,争大鄣山的目的在于争三天子鄣的正宗源地。


经查阅有关县明清以来的县志,有必要解开这两个大鄣山之谜。这只是个人一点看法,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笔者的观点是,两座大鄣山都有历史根据,都拥有三天子鄣的称号。两山同名,无分彼此。
先看婺源方观点:
清道光《婺源县志•疆域•山川》载:
“大鄣山,县西北二十里,一名率山,俗名张公山,高一千四百仞,周围近百里,东南界婺北界休,西界浮梁,巅有振衣峰。西行二十里的擂鼓峰……此山为庐浙二水发源之祖。”
“大鄣之巅为振衣峰,由清风峰起,擂鼓尖分六支(擂鼓尖者六股尖也)。东南行者结本县,西行者至浮梁、乐平尽彭蠡为支脉,其正脉北行迤东历休宁向祁门榔木岭水分东西至黟东北、歙西北与太平界比脉脊起黄山。”这不仅说清了六股尖的俗名由来,而且说清了这座山是黄山的余脉。
《婺源县志》还说:“大鄣之名第,称率山,而以大鄣载之绩溪,阅者惑之。”“大鄣山之名,他邑不能冒,即欲冒之亦是名同实异,而大鄣自有真不止戕。”
而《绩县县志》是如何解释的呢?清乾隆《绩溪县志》载:“绩溪之山莫尊于大鄣,称为诸山祖”;“大障山古称三王山、玉山、障峰(清凉峰原名鄣峰),《山海经》、《祥符经》皆云,即三天子障山。《寰宇记》云:古吴越于此分界,故名,秦立鄣郡取此。”(1998《绩溪志》)
《绩溪县志•艺文》中咏大鄣山的诗很多,明朝汪溥《大障山》诗:
“万仞云山日上迟,因山名郡自秦时。相传旧障三天子,问着今人总不知。”
清赵继序(绩溪知县,休宁人)作《大鄣山》诗:七十二君封泰岱,三十二人纪皇坟。与此大鄣三天子,都是相传太古云。……江浙有山婺有洞,东西争名如聚讼。按以先秦定郡时,屹然分疆不可动。
到底哪座山是正宗的大鄣山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谁也说不清楚。两县都说自己的大鄣山是祖山,是龙脉,都是三天子鄣的正宗。
  争论最激烈的莫过于清朝婺源学者江永的《大鄣山说》和清徽州府教授周赟(绩溪人)的《鄣山辨》。但细观两篇文章,从说理方面来看,尤长于考据之学的经学家江永似乎略胜一筹。
  江永是从水系来分析:“试问,今之浙江果出绩溪之东六十里,其上源歙、休、婺二三百里之水可截而去之乎?又岂有庐水而入彭蠡者乎?……山可冒字可讹而水源不可变,故为之说。凡生于新安官于新安者毋惑于绩邑之鄣山而反疑休婺间之真鄣山也。”意思是说,如果说说浙江水是出于绩溪,那末其上源歙县、休宁、婺源入浙江之来水,你也能截去吗?你有入彭蠡的庐水吗?
  而周赟的说法则有些牵强且迷信:“予观黄山正脉,至绩北丛山关之南为一大收束,形害所谓过峡也。向东特起为鄣山,由宁国、昌化之界,蜿蜒北行,如龙楼凤阁,势雄壮,形家所谓干龙也。至宁国东境分一支脉,东折为浙之天目诸山,到海而尽,以开杭州都会,形家所谓结局也。其正脉之北行者,分为左右二支:左支为紫金诸山,到大江而止,开金陵都会;右支为林屋诸山,到太湖而止,开姑苏都会。临安、建业、姑苏,皆可建都,而此山为三都会之祖山,此以名三天子都也。”虽然他知道“在古人名此山及作《山海经》时,岂论夫差、南宋哉”,但他仍然认为“南宋偏安,夫差僭号……不知此特言其形胜,如谶纬之说。”
谶是秦汉间巫师、方士编造的预示吉凶的隐语,纬是汉代附会儒家经义衍生出来的一类书,谶纬之学也就是对未来的一种政治预言。周赟这样的说法确有迷信色彩。
  但从史料来看,对大鄣山的最早记载似乎是宋朝,南宋《新安志》只是记载各家的观点:
  在绩溪县条目下有:“大鄣山在县东六十里,高五百五十仞,周百五十里,《祥符经》云即三天子鄣山,按郭璞云三天子鄣山在新安歙县东,今谓之王山,浙江出其边”《新安志•绩溪•山阜》);
在休宁县的条目下有“率山在县东南四十里,高五十七仞,周二十一里,率水出焉。《寰宇志》引《山海经》云:渐江出三天子都,在率东(应为在其东),盖此山也”(《新安志•休宁•山阜》);
而在婺源条目下有:“张公山在县西北七十里,高四百余仞,周十五里,昔有张公隐此山采药合丹,数十年后忽不知所之。”《新安志•婺源•山阜》)奇怪的是,为什么《新安志》在婺源县的条目下,并没有大鄣山的介绍。江永说:“此山界在休婺之间,故休婺皆载之。府志名张公山,亦名率山,不正名为大鄣山,此又别有其故。”(《大鄣山说》),到底有何故不正名大鄣山,江永并没有说透,可能有难言之隐。
这说明,大鄣山的称谓在宋朝或宋前就有之,看来最先叫响大鄣山的是绩溪县。
  绩溪的大鄣山虽属浙江天目山脉之中段,但宋《黄山图经》云:“(黄山)有摩天戛日之高,则浙东西、宣、歙、池、饶、江、信等郡之山,并是此山余脉。”(《黄山志》)民国时期曾任黄山建设委员会主任的许世英亦说:“(黄山)绵亘五百余里,支脉蜿蜒。赣之石钟,浙之天目,皆其支蔓。”(《黄山志•黄山建设之意义》)明朝毕懋康《黄海序》载:“黄山峻极延纾,宣城、池阳、浙江若分以壮鼎之趾。”这说明,无论是休婺之大鄣山,还是歙绩之大鄣山,均是大黄山山脉的余脉,都享有三天子鄣的称号。
  从历史上看,山川、河流、城镇、县名、人名等同名的并不鲜见。如历史上就有七个太平县;又比如:“彭泽,今彭蠡也,在寻阳彭泽县。”(《山海经》郭璞注),但有人认为巢湖古称彭蠡亦即彭泽,《汉书•地理志》丹阳郡宛陵(今宣城)县条目下却载:“彭泽聚在(宛陵)西南”;淮水有多条,其中史载的有“淮水出南阳平氏县胎簪山。东北过桐柏山。”(《水经注》)。除了发源于河南桐柏山的淮河,还有“陵阳,桑钦言淮水出东南,北入大江。”(《汉书•地理志上》)这另一条称为淮水的,《汉书•地理志》中的补注是:“先谦按,据《一统志》,淮水出南陵县南吕山(今南龙山)……注青弋江。”还有,《越绝书》中的石城县原在今马鞍山东南(《中国历史图集•西汉政区图》),而在三国时期却跑到了贵池(《元和志》:“吴于此置石城县”)。再有,黄山在历史上有多处,“人之谭黄山者,歙之外不知仍有五黄山也。”(《蕉轩随录》)。类似例子,举不胜举,如果不仔细分辨,张冠李戴,会弄出笑话。
问题很清楚,由于三天子鄣特有的神秘和神圣(天子之都),两县从明清以来就争这一品牌,但到底是何县最先命名大鄣山,由于史料的有限,历史的许多旧账是说不清的。
两山同名,且三天子鄣的内涵为大黄山山脉(笔者有专文将在以后介绍),大家均享有这一历史品牌,岂不更好?何必争个你高我低,你真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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