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冥静 发表于 2019-8-13 11:02:10

芳草孤坟,道旁话相思——曹诚英



——己丑清明伫立在曹诚英墓前
在这个世间,并不是所有拥有爱的人都可以成为眷属的。或许世间也正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无果之爱的感情苦旅,才有了流逝错失的串串故事,才有了爱河中飞溅起的朵朵浪花……

准确地讲,应该是己丑(2009年)清明的第二天,即4月5日。前一天时断时续缠绵到深夜的春雨,这一天悄然无声地飘散离去。我们驱车从安徽省绩溪县城出发,前往上庄村,要看一看中国新文化运动旗手——胡适的故居。


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道行进,随处可以看到山坡、山坳、山谷中大片大片恣情开放着的金黄色的油菜花。那万枝摇曳如波浪在春风里翻滚的万千风情,似乎把人的心情,人的思绪,人的梦想,都染得金灿灿的。但是,当车子驶入旺川境内,开车的女司机突然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有一座坟墓你想不想看?”当她告诉我是曹诚英的墓地时,我肯定地说:“要看看。”同时,心情也怦然黯淡下来。


曹诚英之墓我知道,曹诚英曾是胡适结婚时四位伴娘之一,后来在杭州与胡适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情。或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缘故,她此后终身未嫁。1937年,她带着遗传育种硕士学位从美国康乃尔大学“海归”回国,先后在国内多所大学任教。1969年,在“文革”火焰最炙热的年代,她作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被遣返回绩溪原籍。1973年1月18日,71岁的曹诚英因病在上海去世。我知道,这是应该记住的两个年代:1937年,1973年。
车子停在公路旁,因为并不引人注目,险些擦“墓”而过。几天来,在绩溪县看到的坟墓,几乎都是在半山腰上,像这样紧紧挨着公路旁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据说,按照曹诚英这位女农学家的遗嘱,她的坟墓建在了绩溪旺川村东的公路旁。我没有看到过这份遗嘱,因此只能猜想,曹诚英是想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耐心地守候着,如果有一天胡适回归故里上庄村的时候,一定会经过这里,她愿意在这里伸展双臂迎候他……曹诚英曾经用这样的词句表达过自己的心情:“鱼沉雁断经时久,未悉平安否?”她坦诚自己“朱颜青鬓都消改,惟剩痴情在。”曹诚英至死都不知道胡适已经早于她11年在“一湾浅浅海峡”的那一端去世了……。这,大概又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年代:曹诚英比胡适小11岁,胡适比曹诚英早过世11年。


我看着墓碑,上面写有“曹诚英先生之墓”的字样。 令人欣慰的是,在这个清明节思念故人的时刻,她的碑身上也摆放着两个不大的花圈,有一个花圈的中央还粘贴着一个“奠”字。她镶嵌在碑身的照片前面,摆放着两个黄橙橙的桔子。这些,说明曹诚英还有并非直系的后代,在牵挂着她。否则,她恐怕真的是要在这里“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了。

墓碑的后面还有一块“曹诚英墓志”,上面写着“乳名丽娟,字珮声。美国康乃尔大学硕士。历任安徽大学,四川大学,复旦大学和沈阳农学院教授,九三学社成员。诗人,我国第一代女农学家。”简简单单,这简单中的似海情深,有谁能知?


曹诚英墓志
也许是一种巧合。抬眼望去,曹诚英墓旁的白墙上书写着一条“胡氏宴酒”的广告。我想,广告制作者肯定是无意甚至是无知的,但他们却让“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的胡适先生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陪伴在曹诚英的身畔,仍然在絮叨着“百尺的宫墙,千年的礼教,锁不住一个少年的心”,或者,再听“娟妹”曹诚英充满柔情蜜意地呼唤着他的爱称“糜哥”……


从胡适故居回来的路上,我又看到了一座名为“杨林桥”的石拱桥。有人说,它是曹诚英回乡后捐钱所建。我又在想,曹诚英晚年在这里建桥,是希望能和胡适水天相望呢,还是暗示了他们终其一生的水天相隔?这些,显然不会有答案了,但是,当年胡适曾经引用杨万里的诗句赞美杨林水口:“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这样看来,“杨林水口”与“杨林桥”,在胡适与曹诚英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寓意。



也许,在这个世间,并不是所有拥有爱的人都可以成为眷属的。或许世间也正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无果之爱的感情苦旅,才有了流逝错失的串串故事,才有了爱河中飞溅起的朵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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