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吟风 发表于 2019-3-20 10:43:03

渐行渐远徽州传说之——汪道昆


汪道昆真是文武双全,也是跨界的奇才。他又名汪守昆,生于1525年,卒于1593年,明代著名戏曲家、抗倭名将。初字玉卿,改字伯玉,号高阳生、别署南溟、南明、太函氏、泰茅氏、天游子、方外司马等,徽州歙县西溪南乡松明山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
在军界或政界,他是戏剧创作最好的。他做过义乌知县、武选司署郎中事员外郎、襄阳知府、福建按察使,福建、郧阳、湖广巡抚,最终仕兵部左侍郎,却著作等身,有《太函集》120卷,收散文106卷,诗歌1520首,堪称多产作家。他精通音律,所制杂剧清新俊逸、诙谐多姿,影响很大,传世的共有五种:《高唐梦》、《五湖游》、《远山戏》、《洛水悲》、《唐明皇七夕长生殿》。还著有《北虏纪略》1卷、《数钱叶谱》1卷等。《明史·文苑传》专门立有《汪道昆传》。
在戏剧界,他可能是带兵打仗打的最好的。他和戚继光不仅是战友,更是好朋友。1585年,戚继光遭贬后,专程来徽州拜访汪道昆,并顺带游玩齐云山。据考证,1555年,戚继光从山东调任浙江抗倭,在他之前,广西壮族的狼兵和少林寺僧兵都先后败北,而他手上的兵,战斗力根本比不上这两支部队,怎么和倭寇打?戚继光很苦恼。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义乌赤岸这边,一个叫陈大全的人,带着自己的族人和几百村人,击败了几千个处州(现丽水)那边过来抢夺银矿的人。戚继光认为这些义乌矿工“性杂于机诈勇锐之间”,既勇猛又狡猾,是抗倭的好材料,他随即决定到义乌募兵。第一批募集4000人,在经过训练后,1561年在台州取得九连捷,“戚家军”的威名随即响彻天下。

我没法穿越,亲眼见过戚家军。但我见过鸡毛换糖。文革时期,村里来的货郎大多是义乌人,鸡毛换糖、牙膏皮换糖这些小诱惑牢牢低控制住了我们这帮侠们的野性,也不见哪里有污染。据说考证显示,义乌最早一批鸡毛换糖的人,就是这些退伍返乡的义乌兵,他们不习农务只善游走,加上地少人稠,他们便肩挑货郎担,手摇拨浪鼓,走街串巷去“敲糖”以谋生计。这时,在军营天天操练“鸳鸯阵法”所形成的严格的分工合作习惯很自然地发挥起作用——庞大的“敲糖帮”分工明确组织严密,各队“行商”所走线路均按实力统一划分,而各级“坐商”则分别负责垫付百货,途中设栈补货,以及最后回收所换回的东西。鼎盛时期,敲糖帮网络密布江南,活动范围南至广东、西至湖南、北到徐州。
这些权当传说,不可较真。我想说的是,戚继光在义乌募兵,如果没有汪道昆这个地方首脑的鼎力相助,恐怕也是白搭,他们在共同的倭寇面前同仇敌忾,戮力共行,才会取得抗倭的胜利。他们是同事,更是好友,感情很深。否则,戚继光绝不至于下野以后还千里迢迢来徽州和战友一聚,真正的好友只有在失落和挫败时才会给自己带来理解和宽慰。
跨界的过程很享受,但结果基本都不十分美妙。汪道昆不是伟大的军事家,也很难算伟大的戏剧家。我是相信他也打过几仗的。既生瑜何生亮,有了戚继光,他打了再多的仗也不会出名了。他写过的剧本,我也没看过,绝绝大多数人都没看过,有了关汉卿、汤显祖、还有后期的孔尚任,汪道昆在戏剧界也很快被淹没了,不见踪影。他写的剧本大多是折子戏,不够主旋律,范蠡带着西施跑了,某某早上给妻子画眉毛啊,有些娱乐和小家子气,影响不大是完全自然。
事情没完。
明清是中国小说史上的繁荣时期。这个时代的小说从思想内涵和题材表现上来说,最大限度地包容了传统文化的精华,而且经过世俗化的图解后,传统文化竟以可感的形象和动人的故事而走进了千家万户。阳春白雪就通过小说这种文学形式走向了下里巴人,受到了广大老百姓的极大欢迎。有一部小说至今成为一个谜,那就是《金瓶梅》。

《金瓶梅》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由文人独立创作的长篇小说。在此之前,长篇小说莫不取材于历史故事或神话、传说。《金瓶梅》摆脱了这一传统,以现实社会中的人物和家庭日常生活为题材,使中国小说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日臻成熟,为其后《红楼梦》的出现做了必不可少的探索和准备。《金瓶梅》的诞生,还标志着诸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几部小说取材于历史故事与神话传说而集体整理加工式小说创作模式的终结,开启了文人直接取材于现实社会生活而进行独立创作长篇小说的先河。历代研究《金瓶梅》者,不乏其人,论著层出不穷。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更是倍受研究者之关注。研究最有争议最没有成果的就是,《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到底是谁?莫中如是。
西溪南村的“乡野草民”苟洞先生引经据典从俗言俚语,建筑风格,家具物什等的徽州特色考证认为《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即明朝嘉靖名士歙(今黄山市徽州区)人汪道昆(见《新安晚报·世事纵横》)。理由有三,一是汪道昆23岁入仕离乡,后又两次挂冠归里,在故乡徽州一共生活了45年,熟悉故乡情况,对诸如“西门庆”之流仰仗财势骄奢淫逸、妻妾成群,勾结官府横行霸道、欺压百姓的豪绅富贾是深恶痛绝的。熟悉《水浒传》以此为蓝本说眼前事,抒心中愤自在情理。二是汪道昆有感于中国东南沿海东西方文化交流频繁,西方反对禁欲主义和宗教观,而徽州商业发达,大量商妇独守空闺、上奉老,下养小,孤苦伶仃地了结一生,其情可悲、可怜、可叹,于是塑造了一个以潘金莲为代表反抗人物典型。其三是以懦弱无能、外强中干的宋王朝影射吏治腐败、内忧外患的明王朝。
汪道昆因此中枪,成为一个引起争议的热点,西溪南一度想成为西门庆故里,受到舆论的批评之后便不再提起。
我看过《金瓶梅》,是哪个版本已记不得,也不见得有多黄。留下印象的是一句口头禅“嘢啰”。大致在歙县岔口地区,说一个人无聊或者是某方面意思的,习惯说一句口头禅“嘢啰”,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岔口这一带的同学整体说“嘢啰”。我和苟洞先生在十几年前有个一次交流,他说一个字的发音和徽州这边的发音是完全一致的。比如水从一个管子里冲出来,普通话叫射,徽州方言叫“邈”,所以在有些情节描写,器官里的一些东西不是射出来,是邈出来。苟洞先生的这个论点,我甚为理解和赞成,其中还有很多的一些情节,比如谈婚论嫁、拜亲访友的很多礼仪和徽州的一些传统就十分契合。

我不是金学家,不做研究,我也不是汪道昆的研究专家,也不再深探。我也不是徽州民俗学专家,对民俗的传承演变也没有深究,不再缪言。
历史是面镜子,人物结合到历史,经过时间的拉伸,终究会三人成虎,积毁成山,不成神便成鬼。数百年的传播,汪道昆没成神,更没成鬼,而是成了谜,无喜亦无悲。究其缘由,还是徽州那句话:“世上第一等好事只有读书,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渐行渐远徽州传说之——汪道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