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 发表于 2019-1-25 11:21:11

印象蜈蚣岭

                                                                                                    地处安徽歙南大山深处的璜田乡蜈蚣村,过去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由于崇山峻岭,那里连巴掌大的一块平坦地也难找。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蜈蚣岭人民战天斗地,曾打过一场令所有人感动的“治山之仗”,在群山中建起了1200多亩梯田式花园。当时,国民党将领傅作义的女儿傅传芳曾来到璜田,作为当时的知名记者,她写过一篇报道,题目是《愚公岭上大寨花》,记录了当年蜈蚣村人修造蜈蚣岭梯田的之事。从那以后,“北有大寨花,南有蜈蚣村”的美誉便就盛传开来。
       怀着对蜈蚣岭梯田好奇,那年的新年第一天,我便约上三五好友踏上了此次神奇的心路之旅。从屯溪市区到蜈蚣岭比较远,要不是村村通公路的开通,可是件艰难的事,驱车要近3个小时才能到达那里。而且路面很窄,全是盘山公路,特别是俗称“天路”的长垓岭,车行在上面,难免有些心惊胆战,虽然那几天都是阳光灿烂,可是山岭上的路面还残留着不少厚厚的积雪。


       两车相遇,几乎是擦边而过,相当考验着驾驶员的技术。不过蜿蜒盘旋在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上,俯瞰山谷间的片片村落和块块农田以及坡上的道道梯田,却还能收获一种视觉享受。



一下车,就有一种特别清新的感觉直撞着胸怀,虽说是冬天,但还没有一种严冬啸杀的残落景致,山间树木在阳光下依然换发出勃勃的生机。风在阳光下带着暖意,轻轻地吹佛着我,有一种久别的惬意,在欢快的山道中我拥着阳光,放开脚步只想尽快目睹那大寨式梯田。

       转过一个山道,那层层叠叠的梯田仿佛一块块绿色的织锦贴在群山之上,直扑眼前,我有些惊愕,仰着头,梯田层层叠叠,直至山顶,而在山顶上,傲然的耸立着一幢民居。我仔细的打量着,梯田茶园全是用石头垒起,一山连着一山,层层叠叠,梯田宛若蜈蚣沿着山坡顺着山势在游动,村村通公路犹如一根银白色的绸带在茶山中飘舞,蓝天下的石坝、梯田、茶园、民居已融为一体,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在层层梯田中穿行,似乎有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每上一层梯田都要回望一下,每走一层茶园,我都去抚摸着那冰冷的石块,在山与山相连的石块中,在堆放农具、休息和排水的多功能石洞中,总想去发现和寻找当年的一点点踪影。

       可是什么都没有寻到,仿佛一切都随着岁月悄无声息的消失殆尽,我有些失落,我知道,随着岁月的流逝,所有的痕迹都将消亡,只有那石块目睹过那曾经的岁月,那热火朝天的“战场”,那烈日暴雨下的日日夜夜,也只有那石块中长出的厚厚的青苔知晓历史的变迁。


       这时,脑海中一下子闪过父母年轻时支援农村“双抢”时,那热火朝天的情景,闪过在学校读书时,我们参加屯溪横江大桥河道的挖掘时的场景,闪过电影里大寨的铁姑娘们修梯田时那铿锵有力的口号声……那场面,人山人海,那热情,空前高涨,我的心有些微微的颤动,是啊!那曾经的岁月将永远写进历史的史册,一去不复返了。

      进入村口,“蜈蚣岭”三个鲜红的大字十分的醒目,这红色让我感到有种神圣,有种悲壮。路边的村民看着我们这一行,满脸的笑意,热情、真诚、纯朴,就连抱在手中的孩子也露出浅浅的微笑,“没坐车?自己走上来的?”在得到我们肯定的回答之后,她们也有些惊讶。


       “这么远,不累?”我接口说“怎么能和你们当年相比”。一说到当年,抱孩子的大妈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十分坦然的对我说:“修梯田,说不累,那是假的,可这真的是为了我们自己啊,你看,这梯田不仅种茶叶,还间种一点玉米等果蔬杂粮,不仅保证我们的生活,每年都给我们带来很多的收入,如今提倡绿色环保,我们这的茶叶可吃香了”。

       可不,山里人生活在这里,劳作都在里,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山里人的房舍会建在这山坡梯田之上了,因为梯田是山里人赖以生存的最重要的衣食来源。然而,当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随着农村人民公社体制的解体,梯田也就此搁置了,一种体制的解体也终结了一项伟大的壮举。

(作者杜鹃在蜈蚣岭上留影) 蜈蚣村的村民生活在高山之上,有着适宜的自然条件和水土环境,如今,村里又开始种植白茶,据村民说,白茶鲜叶每斤就达200多元。说起白茶,我开始还以为他们引种的是安吉的白茶,村人听我说过后,直摇头,连声说:不是,不是,我们这的白茶那可是正宗的原汁原味的蜈蚣岭白茶。相传生活在蜈蚣岭的人在去世后,如果在他的墓前自然长出白茶,就证明死去的人已经得道、升天、成仙,现在遗留下的18棵白茶就是在成仙的17个墓前长出的,据说其中有个叫陈道仙的先人,在他的墓前还长出了2棵白茶,所以蜈蚣村人对白茶有着特别的崇敬和钟爱。是的,这些无性原生白茶母株茶性系纯正,品质优良,味醉茶香,是黄山白茶中的极品、珍品。近年来,蜈蚣村人开始进行大量无性繁植,全村家家户户都在种植,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又将成为黄山的又一大名茶基地,为当地农民带来更多的效益。




吃过农家饭,我在村里转悠,依然还能在农房的墙上,看到这样的标语,“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大干七六年,变成大寨队。”那时的大寨成了农村的一面旗帜,大寨的梯田也成了农业的一块样板。而当时的那种制度、那种政策、那种理念,不仅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更激发了人们难以想像的激情和精神。向贫脊大山要生活,农业学大寨,璜田乡的梯田也就是在那样一种背景下党员、干部、群众苦战十年才建成。现如今,梯田成了一道风景,进山看梯田成了一种时尚。因为,梯田有一种力量美,有一种韵律美,有一种光影美,还有一种沧桑美,千姿百态,万里锦绣,任人遐想。


       当我们绕过一座座山岗,路过一户户农家,那些留守家中的老人、孩子几乎都站在自家的门前和我们打着招呼,有个大妈看着我们一行,非常的高兴,在我们的欢笑声中竟扭起了秧歌,从她的舞姿和笑声中,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当年修筑梯田时的那种干劲和热情,听到了那抬石甩锤的铿锵之声,是啊!建造梯田已是三十多前的往事了,梯田已成为一种历史的产物,一份文化的遗产,成了一块活化石。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永远也不能忘怀的,是在中国经济极度困难,人们生活极度贫穷的年代里,一些自然地理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留下了弥足珍贵的人间奇迹和精神财富。他们是平凡的,他们又是伟大的,这就是中国的老百姓,他们用最朴实的行动创造出了一个个神化式的奇迹。
       转过最后一个山峦,蜈蚣岭村即将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停下了脚步,对着散落在半山腰中的民居久久的凝望,梯田中的民居错落有致,在绿树和茶园中犹如一个个音符在山中跳跃,我仿佛听到有一种久远的声音在回响,又有一种现代的和谐在跳动。我想,“北有大寨花,南有蜈蚣村”这个美誉应该是一种信念,更是一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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