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是一种功课 发表于 2018-10-2 15:19:39

歙县之行:歙县西园

家在徽州,出生的屋子就是传统的徽州民居,白墙灰瓦马头墙,青石门槛木头门,进门天井对中堂,两边厢房连后屋。家族的房子住着父亲亲兄弟堂兄弟很多家,中间一条小弄通向前后左右各家各户,因为黑,感觉神秘而鬼魅。幼小的我大白天都不敢一个人在弄堂里走来走去。很不理解的是,楼上的窗子开得那么小,跟牢房似的。因为我四五岁便随父母离开家乡迁往北京,之后返回家乡便住在了县城,回老家的时候很少。每次回去,总喜欢跨坐门槛上,看堂伯父家摆放房门外的一个红色脸盆架。那个脸盆架看上去已经很古老了,但上面的镜子总是擦得很亮很亮。而大伯父家最好看的就是门窗上的木雕,喜鹊腊梅这样的雕饰为主。客厅的条桌就像香案一样,有插着假花的青瓷花瓶、大伯父的唢呐和烟杆,还有茶杯。最古老的应该是大伯父夫妇的那张床,雕花镶画,让人立即想到”香帏“二字。
         如今老房子早已不见了,但小时候根深蒂固的印象让我对后来所见到的老房子都有一份往事情怀。包括高中时期去过的黟县西递,近些年来去过的历口黄砂、历溪村,胥岭六都村,渚口贞一堂,以及前不久无意间闯入的柏溪溶川里面村庄,还有塔下伟溪塔,看那些建筑,看那些精美的石雕、木雕和砖雕,我都带着这样一份情怀,熟悉却久远,相近又远离。走进每一幢房子,我总会想这其中发生了一些故事,繁华后的落寞,喧嚣后的沉寂......
       此次之行,歙县西园让我大开眼界。刚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某一个徽商的大宅院。没想到,这个“西园”,是将散落在全县范围内濒临坍塌的明末、清代及民国时期具有徽派特色的建筑进行拆迁和修缮,按照“复原”的原则,整体搬进了 清初状元徐元文、榜眼徐乾学、徐秉义的祖上大宅遗址。所以,整个大宅院,它包罗了明清民国时期的徽派特色建筑,讲解员往往刚指着条桌说是清代家具之后,接着告诉你那张八仙桌是明朝的。各种各样名贵的树木做成的家具,看上去色泽圆润,泛着古老岁月的光泽。我一路看过去,最喜欢的却是一张雕饰精美无比的床。不仅是它雕饰的精美,还有它装饰的帷帐以及床上悬挂的带有坠子的绣品,让人联想到洞房花烛下的羞怯、春宵难忘的温情,给人以甜蜜和美好的遐思。

         西园的各种雕饰也是我至今看的最为全面的一处了。外面的门楼上的砖雕,有三国演义的故事、有明清时代的人情往来,人物画面栩栩如生,相比于我在塔下伟溪塔看到的单一的砖雕,内容极其丰富。梁柱、门窗、窗扇上、家具上的木雕,花色丰富多样,不一而足,之前看到的那些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石雕以飞鸟走兽为主,有龙凤、鹿、马、赑屃等。在参观的过程中,我们对正堂门前的一对石雕赑屃非常感兴趣,听说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对赑屃黝黑发亮,背驼宝物状如铜钱。宝物的两面的雕刻花纹都不相同,让我们几个围着看了好半天。记得不久前在柏溪的溶川里面一个小村庄,我看过一个三四百年历史的老屋,墙基的两块石雕一边为鹿,一边是马,本已让我觉得很难得了,但跟这对赑屃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歙县西园展现的徽派建筑特征,不仅仅是粉墙黛瓦、肥梁瘦柱、精细雕刻等等表象,更展现了徽商大家族宅第礼仪、家族教化、休闲生活等丰富内涵。不同雕饰、不同的宅楼高度(一般为两层,显赫的家族则为四层)、不同的木料家具等等都显示家族的不同地位。而家宅的结构、前后设置顺序又显示一个家族的等级划分。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大到外观整体气势、内部的层层精心布局,小到亭台楼榭盆景花卉摆放、地面一个小小的机关,都能体现这个家族主人的文化和艺术素养,具有浓厚的文化气息和生活气息。譬如前面提到的砖雕、木雕、石雕的雕饰,就颇能体现这个家族的显赫的地位。绣楼以及其内的“边思轩”,还有家族的戏台的讲究(看台上祖宗牌位放在最显要的地方,男人坐着前面,两边厢房则是女子听戏的地方。因为旧时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只有坐着屋里听戏的份了),就体现了男尊女卑的宅第礼仪和家族教化。









         我对西园感到最有趣的,竟然是地上一个小小的石头盖子,盖子上两边各有两个小洞。如果不是有人讲解,我们根本猜不出来这个小小的设置是用来干什么的。原来,小设置大功能,就是这个小小的石头盖子,平日既可以用来调节室温,打开了也可以充当电冰箱用来储存食物。
         走一遍歙县西园,让我对徽州建筑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同时切身感受到徽商大家族的起居生活和他们极高的艺术鉴赏力。我相信,每一个徽商家族必定有他们为人知和不为人知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古老的大宅院里,就留给后人不断去增添、去猜想、去慢慢演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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