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别 发表于 2018-8-18 10:35:08

歙县江村:清江一曲抱村流

江村 七间楼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多病所须唯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杜甫 《江村》)杜诗中的江村当是他处,但缠绕心头的娴静、古朴、清幽,却又是那么地与布射河畔的江村相似相融……在一个数九寒冬里,我们寻找着诗中的境况,却在无意中发现,一个村庄的一个角落,几幢老屋,一个水塘,都能幻化出诗句模样。桂林镇江村岑山自然村跨布射河有一古石拱桥,除桥拱石头上的刻写的多个“元”字外,再无其他历史记载。是否为元桥,真伪有待考证。行走岑山古桥,蒿草遍布,柴垛阻道,沧桑古意油然升腾,因其临村一侧石拱多处破损,而于2012年新桥建成时弃用保护。除了一座古桥,岑山村中古建再也难寻。村人介绍,原本河道里都是砂石,桥下积水亦深,水面与桥面不足两米,后修路建桥时不断开挖砂石,裸露出了连绵百米的麻石河床。岑山村背倚飞布山,山中曾有一座许国墓。我们在走访雄村镇岑山渡村时,亦有许国坟地传闻,其后,岑山渡人还将埋有许国墓之蛇形山改称为阁老山。许阁老疑冢甚多,或曰18处,或曰24处,何处为真,只有留待史家考证了。“许阁老的坟四面全都有城墙,前面有城门,城门中间有个大城门,城门里面还有个小的。大城门一进去,一个大石乌龟,上面一块大碑,上面的字不知道了。后来怎么没有了?搞到河底下去了,做拦河坝做掉了。”岑山村村民周裕民小时候亲见过,数十年过去,想想依旧觉得可惜。江村与岑山相邻,可用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来形容。通俗地说,两村人大喊一声都能听到。时空更迭,沧海桑田,江村留我们的古朴厚重虽然不多,或许连绵百米长的水塘以及水塘后的七间楼就已足够。七间楼建于明崇祯年间,至今已有近四百年历史,正屋大厅门楼上书“恩褒双节”四个遒劲大字,其上隐约可见圣旨字样,彰显着当时的主人无上的荣光,我们对江村的探访也就从这古老的建筑中开始了。“恩褒双节”门坊,建于明代崇祯年间,为表彰一对为丧夫守节的妻妾。在村人口中,七间楼上的“恩褒双节”四字为董其昌所题。村人道,董其昌曾在江村逗留月余,作为当时的书法大家,确有题写的可能。村人介绍,七间楼属江氏伯固门,其祖上迁居扬州,转卖给同族笃本堂,也就是现主人江建成先生的祖上。这些描述只停留在部分村民的记忆里。我们也没能从官方资料上找到有关七间楼的其他记载。引路的村人相告,房子主人江建成性情怪僻,若不得允许,是不能进其宅第的。江建成与其兄长居于七间楼西侧两间,其他楼房土改时分了他人。相询时方知,兄弟俩竟是一生未娶。我们获得了许可,沿边门一窄小甬道,拾级而上,到得后堂。尽管外面冬阳甚好,庭院深深的江宅内,却是寒气逼人。江建成穿着单薄,与我们交流时,一直瑟瑟发抖,众人劝其加衣,竟是不肯。屋内摆设简单,色调暗灰,倒是病家送来的锦旗,红黄色彩,撑起一个家的温暖。江建成年逾古稀,是当地的老中医,擅长儿科、眼疾。只是老人有个习惯,每日的就诊时间得过了下午一点,其他时间概不接待。我们与江医生的交流并不顺畅,到得后来,与其聊起他钟爱一生的医学,算是拨开了老人心中的雾霾。(徽州三文鱼摄)七间楼中间一楼,住着一位80来岁的老妪纪杏兰,子女都不在侧,显得更为孤寂。或许时光带走了她的脆弱和依赖,倒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纪杏兰健谈,在她的人生岁月里,有关血吸虫的天灾记忆再也挥之不去,毕竟她的父辈、祖辈都死于此疫。江村的历史上,出过许多重要人物,抗清名将江天一(1602~1645)就是其中之一。顺治二年(1645),江天一佐休宁人金声抗清,收复旌德、宁国、泾县、宣城等地,后败退绩溪,固守丛山关数月。后金声被执,江天一返里拜辞老母:“吾昔与金公举事,义不能使公独死!”随后追上押解金声的清兵,遂一并被俘。情义昭昭,可见一斑。(徽州三文鱼摄)行走江村,布衣上交天子的故事,大人小孩都能说上几句。这布衣就是大盐商江春。江春故居已毁,遗址上建了新房,仅存房后一排斑驳老旧的墙体。江春(1721~1789)字颖长,号鹤亭,寓居江都(扬州旧县)南河下。因熟悉盐法,遂深受盐运使倚重,被推举为两淮盐业总商,历40余年。江春练达明敏,才略雄骏,举重若轻,谋深虑远,在维护国家安定、解救民众于水火上仗义疏财达千万两之巨,乾隆六次南巡、两次东巡,江春均接驾供奉宸游,为盐商之冠。文学家袁枚称“恩遇之隆,古未有之”。江村历史当逾千年,先居萧江、程二姓,以橙子培山名名村。北宋明道二年(1033),济阳江姓迁入,子孙蕃,遂以姓名村。明清时济阳江氏为村族主干,因江天一抗清失败及太平天国战乱,族人纷纷避迁他乡,今江姓只占全村总人口九分之一。歙县党史地志办主任邵宝振介绍,太平天国叛乱平定之后,又加上血吸虫疾病的流行,江村这个千灶万丁的大村,人口大量减少,十户成一。解放之后,政府对血吸虫进行了有利防治,才使得人口逐渐地兴旺起来。(徽州三文鱼摄)村口古井依旧热闹,洗衣,洗菜者,你走我来,从未停歇。青石井沿内侧数道深深的绳索痕迹,记录下了或繁华或衰败的村落文明。我们的到来,就像一个闯入者,当我们行走的脚印,与古人行进的步伐重叠的瞬间,当会涌上一缕时空穿越的默契吧。我们期待这样的神交过程。我们期待通过少有佐证的想象,弥补江村遗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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