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浓情 发表于 2018-8-17 22:26:04

徽州——财雄西乡看丰溪

作为过客或游人,我如其他走马观花、匆匆一过者一般,虽曾多次造访过西溪南,却是一直没能成文,原因有多层,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西溪南的内涵过重,并非一两次探访便能透解的。西溪南位于岩寺镇西5公里处,离一个歙县县城也仅15公里,加上又是黄山高铁北站出入口,近几年来,前去探幽寻古者越发多了起来。1987年,黄山市行政区域调整划分成立徽州区,西溪南从此划出歙县,至今已整整30年……在多次的抵达和行走中,尽管加入了思考和观察,加入了历史的调研和探访,只是每一次都会在即将抵达一个村庄的腹地和灵魂时,又被一张无形却有力的网被无情地隔离了。似乎,我无法走进一座村庄的内心。无论我多么渴盼,多么急切地想着去解构她。丰乐河自丰乐水库顺流而下,沿西溪南村北而过,正是这一地理缘由,西溪南又名丰溪、丰南,绵延三公里的枫杨树,将一个村落掩隐在广袤的水口林之下。西溪南唐时建村,至今1200多年历史,经宋元,至明清时,借助一个徽商发展壮大。村中大姓为吴姓。一般的游历者或许更钟情于万株古树参天的水口林,钟情于四通八达无处不在的环村水系。据史载,西溪南共有动力、民用和灌溉三大水系,水系之水全引自于丰乐河。在一个古老徽州,水就是财的象征。缘于这一理念,徽派建筑中有了既为采光更为聚财的天井。一个村落的档次高低,也在于一个水系的分布是否合理得当。西溪南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有小渠、水圳通过,居家妇人或浣洗衣服,或清洗锅碗,或洗菜淘米,呈现给众人的是一幅天然的山村安居图。这样的景况,若往上溯源30年或更久,却是常见的农村生活图景,不知从何时起,不少村落溪水受污,村民引进自来水之后,便再少见了。我为在西溪南的寻常发现感动高兴。西溪南的先人们以一已之智慧,引进奔腾而过的丰乐水,借助水力,光修堨坝、水碓、榨堂,在一个农耕时代结出了文明硕果。只是这样的硕果,在历史的行进中,岁月的淘洗中,消失殆尽。其中留存村人记忆深处的就是太平天国起义。西溪南九成以上明清建筑在战火中毁于一旦。这其中就有楠木厅。曾是当地小学所在地。除了从极小部分的遗址上去冥思一座园林的宏伟构建外,留给后人的只是一个空旷硕大的空地了。西溪南史有十园,除有着楠木厅的钓雪园,还有宁园、高士园、野径园等。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果园”。果园占地20余亩,其大自不必说;园中花团锦簇,亭亭玉立,怪石高兀,千姿百态,其奇、其特亦不必多言。而园子的主人大盐商吴天行,即便辞世400多年,依旧引发了不少轰动。这轰动是当地村民潘志义带来的。潘志义又名苟洞,作为民间学者,自发研究《金瓶梅》30余载,得出了吴天行就是西门庆原型的说法,更把这一奇书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归结于西溪南镇松明山的明代著名戏剧家、抗倭名将汪道昆身上。潘志义的佐证之一就是书中地方特色浓郁的语言。潘志义认为,《金瓶梅》一书是以徽州方言的口语写就,其中包括歙县西乡话、南乡话,特别是西溪南这一带的方言。“我们最简单骂人的‘骂’字,书中它不是用骂字,是用‘得’字,我骂你,我得你。你得人,你得哪一个?所以这一类的话,非当地人根本就听不懂,还有许多话都是有音无字的。”(果园假山,潘志义认为就是《金瓶梅》一书中西门庆的藏春坞)潘志义今年66岁,待人热忱,一说起自己所研科目,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在他的引领下,我们来到旗杆坦,走进了原本木门紧锁的果园。果园荒废日久,荒草没膝。仲夏时节,进入者都得耐着性子经受一番蚊盯虫咬之苦。潘志义指着一座假山道,这就是《金》书中的藏春坞,书中有插图,和这里的实景算得上是十分一致的。我们或许无法去衡量评判潘志义的研究和付出的意义大小,却也要为他的坚持点赞,尽管他的付出并不能完全为学术界和当地村民认同。(《金瓶梅》中的藏春坞插图)西溪南人一样流淌着古老徽州不畏艰辛、勇于进取的血脉。改革开放之初,这里的数百村民化身养蜂人,奔赴全国各地的山山水水间,以跋涉和露宿换取了今天“中国蜜蜂之乡”的殊荣。今日的西溪南,无论地理位置上,还是文化传承上,都是一个诱人的地方。其中不少宅院为京沪广深等大中城市居民认购,作为闲暇时度假休憩之所。不少远在外地的务工者也从家乡的变化发展中看到了商机,回家创办起了民宿、农家乐。如果说西溪南是一个迷团,我们的探寻,为了在抽丝剥茧中直抵内核,过程跌宕起伏,结果依旧迷离,那么居于后街的明代建筑、国保单位老屋阁,就显得实在而具体。老屋阁受元代建筑影响,为斜山式屋檐,与徽派马头墙相去甚远。一楼层高不足3米,而二层却宽大舒适,与徽建相较,亦存诸多不同。作为兵燹之后留存不多的明初(一说为元代)古建,老屋阁在六十年代初就申请了省保单位,九十年代中期就获批了国保。也正是有了这样的保护,才得以存留至今,风采不减。老屋阁更成了“财雄西乡”西溪南的实物佐证。西溪南村国保单位老屋阁(斜山式屋檐)“庞公宅畔甫田多,猷亩春深水气和。五两细风摇翠练,一犁甘雨展青罗。鱼鳞隐伏轻围径,燕尾逶迤不作波。最喜经锄多有获,丰年定愧伐檀歌。”这是明代大才子祝允明所题的西溪南八景诗之一的《东畴绿绕》。史载,明代中叶是西溪南徽商的鼎盛时期,弘治戊午(公元1498年),江南才子祝允明慕名客游,为当地写下丰溪八景诗。清代画僧石涛,依据祝诗,作了《丰溪八景》画八张,并将祝诗题在画上,可谓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西溪南曾经的辉煌和底蕴。一个村落从繁华归于沉寂,又从沉寂化作繁华,这其中,有着不为人力左右的历史辩证成份。因为历史的车轮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前行。或许,限于当今的学术成就,我们还不能真正认知一个村落,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站在历史的高度,去客观解读,哲学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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