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地流菍 发表于 2018-8-10 10:28:53

印象徽州之无梦到徽州


(谨以天然的水墨黄山松献给汶川地震的遇难同胞) 印象徽州之一:无梦到徽州   汤显祖用“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的诗句来描绘自己心向往而到不了徽州的复杂心绪。胡适后半生流离海外,蛰居台湾,徽州一直是他心中的梦绕魂牵,“徽州话是我的第一语言。我小时侯用绩溪土话念的诗,现在也只能用绩溪土话来念。将来我如有功夫来写自己的传记,要用很大一章来写我那个时代徽州的背景。”他常常念叨徽州婺源县的朱子,念叨隆阜的戴震戴东原,念念不忘徽州老家的商店,一边卖茶叶,一边卖火腿。暮年的他思乡成疾,“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晚上非得用徽州方言背诵一首诗词,方能入睡,这又是怎样的眷恋情怀啊?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传唱了快30年了,黄山顺理成章地成了中国的象征之一。或许是黄山的名头实在太大了,1987年撤地建市时,徽州人彻底放弃了祖先的名号,而选择了声名日隆的黄山。徽州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了,在现如今的通用地图上已不太能找得到徽州了,它只是黄山市的一个小小的直辖区。1987年那次胡适老家绩溪划归了宣城,而婺源早在1934年就划归江西,1947年复归安徽之后不到两年,1949年5月1日又划隶江西,现属江西省上饶市。今天我们在早春的油菜花和粉墙黛瓦之间徜徉,感慨婺源美丽的乡村美景,很多人早已记不得这里曾经也是徽州。伟大的朱熹是徽州人的骄傲,今天当我们行走徽州,还时时感觉到他的存在和巨大影响,那些老宅子、老祠堂太多的楹联,不管真假,都署着朱子的名,他现在他是江西婺源人了。现在如日中天的西递、宏村当年是以“皖南古村落”名义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也没徽州什么事。徽州的衰败和落寞如此啊!    徽州的衰败和落寞早在200年前的晚清就开始了。徽州的繁华是风云一时的徽商创造的,崛起于明代中叶的徽商,依靠盐业起家,秉承“以商从文,以文入仕,以仕入官,以官保商的理念,在封建政权的庇护下繁盛了数百年,那时的江浙一带是“无徽不成镇”。“红顶商人”具有先天的依附性,维系的命脉极其脆弱,当依附的“宿主”出现问题的时候,徽商和徽州的衰败也就变得不可避免了。清道光年间,课税、捐输日益加重,徽州盐商的处境愈来愈为困顿。尤其是道光十二年(1832年),政府在盐场附近设局课税,不论谁,凡缴足盐税,即可领标运盐,销售各地,打破了原来由徽商控制的官商一体的包销制,靠盐业发迹,进而控制盐业专利的徽商,就此一蹶不振。木业和茶叶因战乱交通阻塞而资源枯竭,典当业因外国洋行的侵入而中落。    历史上的徽州是个移民社会,被群山环抱与外界隔绝的徽州曾是避乱的“桃花源里人家”。历史上,有三次中原世家大族大批涌入徽州:两晋之际的“永嘉之乱”,唐末五代的乱世,两宋之际的“靖康之乱”。中原的文明与徽州本土的山越文化相互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徽州文化。晚清咸丰同治年间,偏偏就在徽州,在这个几千年来未逢战乱的“桃源”之地,湘军和太平军展开了攻防争夺的拉锯战,战乱持续了十年之久。团练的输捐搜刮,太平军与清军的纵兵大掠,致使徽州尸横遍野,房舍为墟(据说,西递“走长毛”时全村1700多幢房子就被烧过半)。徽商们积累数代的财富遭到了严重的削弱,徽州从此开始走向寂寥,慢慢地隐没在了黄山白岳的层岭叠嶂之间,只有那些残破的老房子、老祠堂、老牌坊矗立在穷乡僻壤的村间田头,述说着这里曾经的风光与喧嚣。    徽州就这样被历史、被我们这些外乡人、甚至被徽商的后代们慢慢地淡忘了。但很多时候我们依然绕不开徽州,总会提及徽州、总会想起徽州。湖笔、徽墨、端砚(歙砚)、宣纸,文房四宝传承着最具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徽州占了一半。家乡的湖笔尽管忝列首位,但实实在在地追述起来,最早的湖笔制笔的技艺和匠人应该都是来自徽州的,连蒙恬和卜香莲造笔的民间传说也是一脉相承的。京剧是中国的国剧,号称我国非物质遗产中的璀璨瑰宝,提起京剧,我们往往要追溯到1790年的“徽班晋京”,1990年我们曾十分隆重地纪念过“徽班晋京”200周年,伟大京剧源自那遥远的徽州乡间是不争的事实吧。徽派建筑以黛瓦、粉壁、马头墙为表型特征,砖雕、木雕、石雕为装饰特色,高宅、深井、大厅为居家特点,独具魅力,历来为中外建筑大师所推崇。苏杭之间的湖州,也曾是徽商活跃之地,湖州城里已经被拆的马军巷以及衣裳街、小西街残存的老房子都是清一色的徽派风格,一样的粉墙、黛瓦、马头墙,当我在西递迷宫般巷道里行走的时候,常会有一种时空的错觉,仿佛就走在那小西街的小巷里。湖州南浔是别样的江南小镇,张石铭和张静江的故居、蜿蜒的百间楼,那些门楼过道、天井厅堂、雕刻装饰也都是鲜明的徽派风格,而且融入了大量江南水乡元素和20世纪初的西洋摩登风格,因而独具神韵,在众多的江南小镇中独树一帜。张家的祖先就是明末避战乱来浙江的徽州休宁人。明清的山水画与徽州有着割不断的情缘。产生在徽州的黄山画派、新安画派在明末清初的特殊历史时期,以黄山的峭丽奇傲来表现自我,渲泄苦闷,以黄山禅宗般的灵境表现超尘脱俗与忘我无我,以黄山时动时静、变幻流畅的气韵表现音乐般的节奏与纯粹意义的美,他们的作品渗透力极强、感染力极大,对于后来的中国山水画家,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他们中间有徽州人渐江,查士标,有最有名画僧石涛,黄山因为他们而变得文化味十足。近代山水画大家黄宾虹是徽州人,尽管12岁才回到家乡徽州叫潭渡的小村,但他那时而淡恬清雅,时而浑厚凝重的风格,带着水墨徽州的典型痕迹。    近些年来,人们厌倦了现代化城市生活的喧嚣与骚动,开始寻找恬静与悠然,于是隐姓埋名了近一个世纪的徽州又重新走进了我们的视野,一个个古老的村子被人们挖掘出来,西递和宏村更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今天我们再去黄山不仅要看看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日出,还要看看山脚下的古村落,看看张艺谋的杨家染坊、看看周润发牵着马走过的地方,感慨万千地说那真是独遗世外的“桃花源”啊。这些古老的、曾经繁华的村庄重新又变得喧嚣起来,世事变幻真是奇妙。    记得2001年去黄山路过棠樾,在那七座牌坊前,稍事停留,匆匆一瞥,就直奔不远处的奇绝黄山。近几年,或许是自己的心绪变了,或许是自己的审美眼光变了,常不由地为自己当年草草过棠樾产生一丝悔意,弄不明白那些精致的牌坊、古老的祠堂,当年为什么留不住自己的眼光,心里越发变得不自在起来。大量的阅读使自己对徽州的理解也在不断地加深,自己觉得已经可以从内心跟古老的徽州对上话,因而对徽州的向往也变得日益高涨起来。曾跟朋友提议,暑期自助走遍徽州,去细细体会一下还残留的徽州生活。但随着工作的变动,暑假没有了,也只能作罢,可心始终放不下,常常会念叨起徽州,念叨起那些名声越来越大的村落,只能从别人的镜头和文字里去追踪徽州,“无梦到徽州”也成了我的一个梦。今年五月,有机会参加一个在安徽合肥举行的全国会议,会后有一个考察的安排,终于使我再一次踏上那片皖南大地,这一次我的主要目的不再是黄山,是徽州。西递的深巷宏村的南湖风光清秀的龙川溪穿村而过屯溪老街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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