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黄山 发表于 2018-5-23 14:55:32

古冯村,一如既往地承袭着旧时的风采


徽州地区的很多古村落几乎都是一样的肤色和格局,一律的黛瓦粉墙。村落在选址上也十分讲究园林水口的位置,一般都是坐落在山的怀抱里,村前有溪流环绕。而流经村前的溪流边,常常可见浣洗和淘菜的村民,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忙活,看上去分外悠闲。

在古冯村逗留的两天里,正赶上落雨,我就一个人撑了伞,沿着村前村后弯弯曲曲的田埂闲逛,一方面把自己想成久未归家的游子,用一颗真诚的心探寻故乡若干年来的变化。
那一片白墙灰瓦背后,隐约环绕着黛色的山脊,它们在薄雾和细雨中幻化出一些象形的动物,站在不同的角度打量,神态和形象都各有不同,让人觉得趣味盎然。
在建筑专家看来,古冯村是一个最讲究风水的村落。村庄就坐落在山的怀抱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建筑,被密密的山林和水口牢牢地拱卫着,显得敦厚肃穆。
哨声响过,风送清凉,雨水寂寥的滴答声和着潺潺的水声萦绕在耳畔,一时间喧嚣变得分外沉寂。倘若不是头上有几根电线凌空而过,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这是现代社会里的村庄。


这种石砌的房基、门槛,以及受到湿气侵袭而发霉的木板门,跟随意堆放在门前的农具家什一起,构成了普通民居最简单的场景。
雨丝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丝毫没有影响牲畜的胃口。用一根木桩固定在田地里的黄牛和水牛,打着转儿咀嚼着地上的稻草。几只悠闲的鸽子和老母鸡也钻到了它们中间,叼啄着地上的食物,彼此互不干涉。
一旁的田梗上,还有被打成捆的荆条,大概是村名从山里砍下来用作燃料的,还没来得及往家里背。
十一月份的古村落还没有变得萧瑟,地里生长的油菜苗,经过雨水的浸润变得绿莹莹的,等到春天来临的时候,它们就是满山遍野金黄耀眼的风景。而村外的水塘,也会给织锦一样的田野带来更多生机。
因为不缺水,村外的水塘任何时候都是清亮的,水里倒映着婆娑的树影,这个季节,还有一些衰败的莲梗,伏在水面上。
在一些水塘的旁边,隔着几尺见方的小路,还有大片的葡萄园,他们保持着向上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象,在即将到来的夏天里,这里该是充满怎样迷人的风情?
古村落的水光和山色都是一体的,村前的水渠沿着屋角穿户走巷,有的在屋角和水渠边铺上了水泥路,有的还是大块的青石和砖头,它们参差不齐的穿插在一起,反到有一种古朴粗糙的意味。
水渠里的水并不深,但是清澈明净,它们浅浅流淌着,像是轻拨慢捻琵琶的低吟,给人带来无限的宁静。一个人独自坐在桥头,或者沿着河岸漫步,心里会被一种极度的淡定握着,慢慢地沉浸到对往事的追寻和探访之中。
临着河岸的也有廊亭一样的东西,那是靠近河岸的人家直接在墙体的外侧搭建的廊,一边紧靠着河岸,一但墙体是空的,不是美人靠,而是驾着板子,供走累的人临时休息,或者下雨的时候有个避雨的地方。
沿着河岸的边上有斜梯子,是用石块堆砌起来的,这是专门让人下去洗衣服和淘米的通道,不过我观察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下来淘米的村民,有了电,村民用上了抽水机,下河淘米的景象几乎消失了。


穿越古村落的溪流抛出的弧线,刚好把两岸的民居串在一起。而连通邻里之间道路的,就是那些普通的石板。没有规划和设计,一切全凭需要,随时随地的放置。却愈发显出古村生活的惬意和自然。
我留意到水渠上的桥也是很随意的。两侧的桥身都用碎石拼接起来的图案,碎石之间的接缝里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草,旁边竟然还有篆刻的汉字,显见桥也有些年头了。既没有桥栏杆,又没有桥墩,跟路面也是平行的。
在桥身的拐角处,是一个比河岸低出很多的路,从水边走过,一片竹子像水面伸出腰身,水在这里似乎有些流动的感觉。
细雨初歇,几个人在河岸边上闲聊,就有村民牵着水牛慢悠悠地走过,走远的时候,传来沉闷的一声“哞”。村民挑着竹编的框子,从田地里回来,憨憨的家狗在前面摇头摆尾。


徽州古民居的翘角飞檐,是徽州建筑呈现给外界的一个典型特征。那些层层叠叠码放的青瓦上面,通常都有传统的祈福图案。既有装饰作用,又有利于雨水排放。
这些远远近近的场景,都像一幅淡淡的水墨山色,就那么羞涩或者典雅的立着,散发出来的味道却是古朴的。我在村里逛的时候,看到有些老房子的墙体已经十分破旧了,被雨水冲刷的黑黑的,不定那一块还露出里面的砖面。
这点应该是最具诱惑的,当城市或者掩藏在城市里的村庄,被一波赶着一波的翻修热搅动着,渐渐消逝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群中时,只有这些生长在山水之间的古民居,还一如既往地承袭着旧时的风采,给那些充满怀旧和追寻心切的游人,一点舒心的安慰。
不过毕竟现代的气息还是侵扰了这个宁静的村落。走近了看,有些房子似乎翻修过了,楼体明显的高出很多,楼的侧面墙体上也开了窗户。
有的房子中间甚至还加入了平顶的楼房,不过尝试变化的村民,还是没敢破坏延续了数百年的村庄肌体,它们在新翻修的建筑外墙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沿袭了旧时的色泽。
推开一户虚掩的门走进去,两根很大的廊柱,大堂似乎已经很少利用了,主人家重新在内侧隔离了一间,上面亮着日光灯。房子比前厅高出一米多的样子,垒着几级台阶,呀呀学语的婴儿颤歪歪地在木板上面跑,围着围裙的大人在后面追着。
有些屋脊已经整修过了,青瓦的下面是崭新的木头梁。下面架着横梁,挂着一串串的玉米穗。只有屋檐下的角落里还是值得看的,那上面全是砖雕,画面并不繁复,但却十分讲究。
身后看不出油漆色彩的门,像屏风一样,一扇连着一扇。只在中间开了一扇,露出条案的一角,让人忍不住地想去里面看个究竟。
村里有一个古老的宅院,门前堆着油菜杆,门楣上“大夫第”几个字还是老样子,石墩也是,大门是竖条板做的,一块一块的长条杉木板,有些地方用拇指粗的铁钉扣合在一起,门板面上并不是平整光滑的,露出粗糙的树纹。
只是上面永远都不刷油漆的样子,中间是生铁做的门鼻,下面吊着大大的铁环,让人想起,有人前来探访,拿起铁环重重的叩击门板,然后听到脚步声,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人躬身施礼。
保护还算好的是村里的进士第牌楼,牌楼有三层屋脊,每层都是用砖和石头雕刻的。灰色的肌体已经看不出旧时的颜色,但是它那么坚固地矗立在那里,让人感觉到它曾经的荣耀和气势。
只不过你透过它在看到背后有着明亮玻璃的建筑和围着栏杆的平台,会觉得它只是一个历史遗留的旧物,在无声地传递着曾经的记忆,还有一些让人唏嘘的场景。
进士第旁边被堆放着木柴和杂乱的货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早已经忽略了它。而外界闯入的人,又在感慨中见证着它的落寞。
因为旅游开发,这里的村民似乎也有了收入,很多是仿照外面的建筑,建起了两层甚至更多小楼,用上了明亮的玻璃做为窗户。其实他们不知道,在他们浮躁的追寻里,正在丧失的是让外界艳羡并想拼命用图片和感慨记录下来的建筑遗存。
我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刚好赶到夜里要演电影,荧幕早早地挂到了一户人家的外面,但是竟然没有孩子围着,我想起我小的时候,每当演露天电影,孩子会早早地搬着小板凳坐在银幕前面,等候夜幕降临。
现在大人也漠视了,他们在银幕旁边翻砂,搅拌混凝土修建房子。如果不是旁边墙上“大跃进万岁”的标语,以及有一户的门上还贴着的“听毛主席的话”的老对联,几乎意识不到,这个地方的美丽竟然曾经经历过火热年代的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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