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你同在 发表于 2018-2-23 20:00:02

我家就在岸上住










                            我家就在岸上住      终于有了一间自己的房子,面朝新安江,山高水又长。     它坐落在屯溪新安江延伸段。这是个标准的工程项目的名称,毫无文采,居然被使用了几年。期间,也曾有过征名,应者踊跃。如“屯浦胜境”、“新安徽韵”“渐江晓月”、“屯廊邀月”等等......“徽堤”一说,倒也简明妥贴;无奈下游通江达海处早有“苏堤”“白堤”,有掠美之嫌。好在徽州地灵人杰,才华横溢者众,相信不久会有一妙语横空出世的。     于工薪族而言,购房添屋总是思量再三的事情。斟酌是一而再的,它的最终落定却是来自一刹那的惊异。三年前秋天某日上午,大雾锁江,延伸段亦一片茫然。10时,江风缓缓扬起,雾渐渐去,一副貌似的山水画卷徐徐展开:秋水、岸柳、衰荷、栈道、照壁、廊桥、远山.......对一个日新月异的城市而言,哪怕在一个角落有如此的点缀,也足以让人怦然心动,更何况于我而言,这里是故乡,当年的旧痕遗梦几无寄存,总不能久而久之地倚着镇海桥(老大桥)的栏杆发思古之幽情;或在老街的同德仁药店里,闻着弥久不变的缕缕药香,想着那个童颜鹤发的抓药老翁(已仙逝)。五十年为度,除却这两处,哪里还能寻觅到昨夜的星辰昨夜的风?告老还乡是人之常情,临水而居则是坚定不移的抉择。     这种抉择源于极深厚的亲水情结。我家就在岸上住,距今天的延伸段溯水西上十里,屯溪老城区的长干塝。那时哪个孩子不玩水,盼望夏天愈热愈长愈好。江面上竹排木排经常成群结队地衔成长龙,大摇大摆地顺流而下。放排工披星戴月,餐风宿露,在我们眼里威风凛凛:立在排头,挥着丈八大篙,像个大将军。我们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去,拨去头上身上的一缕缕水草,张开双臂,在排上与水流作逆方向奔跑。水走排走我走,夏天的风轻抚着身体的诸多部位,很爽的。于是快活地大喊大叫,得意忘形,目空一切。一不小心,会跌进水里。呛了一口水,待你探出头来,排已逶迤着离你远去了。你可以游到岸边的水埠头,在被江水长年冲刷开的石头缝里,掏掏螺蛳小螃蟹什么的;或者用稻草结成长长的拖子,几个人在相对平坦的浅河,去拖捉寸把长的鱼虾。     江里还经常泊着许多两头尖尖的乌蓬船。我们一帮小孩喜欢在水里扒着船帮,窥见船家的私生活。我们纯属好奇:一大家人,在那么狭小局促的地方,如何吃喝拉撒?男人都黑黝黝的,很健壮;头发一律像瓦片一样盖在头上,脸大多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脚板底很平整。男孩喜欢在颈脖上戴一个亮晶晶的铜项圈。有一次正好看到了船娘很端正地坐在红漆马桶响亮地小便。船老大见状,怒不可遏地挥舞着大竹篙扫将过来。我们吃了一惊,像青蛙一样扑通扑通掉进水里,一个猛子扎出二十米开外,然后在水里露出头,齐声大喊:你老婆的屁股又大又白!     今天的新安江,由于有了下游的翻水闸,已不复当年的湍急、狭促,非常宽阔、从容、没了那份“我从山中来”的乡野秉性;入夜后两岸璀灿的灯饰,更使其雍华无比。显然,诸如“林廊清影”、“屯浦归帆” 、“照壁怀古”、“摩崖石刻”、“山阁远眺”景点的营造,意在传递徽风古韵,多少也满足了我们一些微婉迷茫的追忆,萦绕梦牵的乡土情思。有的已成绝响:艄工的号子、船上的白帆......倒是有一面"屯浦归帆"在我家楼下隔路临水高高地张扬,再大的江风拂过,它也是丝纹不动。     我所居的这栋楼有点特行独立。高矗岸边,无遮无拦,真正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对面即是孙王阁,耸立山头;登之,可俯瞰屯溪,一览无余。夜里,光芒四射,犹如玉皇大帝住的灵霄宝殿。遥望,亦飘飘欲仙。最美当属春天,放眼望去,对岸尤溪留村一带,桃红柳绿,油菜花开,绚丽金黄,铺陈出大片大片的流光溢彩。村里皆粉墙黛瓦徽派屋舍,掩掩映映,错落有致。憾缺的是过于簇新,无沧桑感。好在现在村口还有老树数株兜底,遮天蔽日,愈久弥坚。经过若干年的风吹雨打,那些房子也会斑驳陆离起来,古意自然有了。     新安江延伸带名符其实,从屯溪中心城区至花山迷窟,沿江岸蜿蜒10公里,无疑是健行的最佳路线。其实,清晨或傍晚,无所事事的漫步亦是一种惬意的享受。有一段尚存水埠头,青石,平整如砥。晨雾里,见浣衣者一字排开,棒槌声此起彼落,闻之,竟有隔世之感。晚霞满天时,夕阳渐沉江中,一叶捉鱼的扁舟慢慢划着,已然剪影;那“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境,非把你醉痴不可!     我家门口的这一段江面水浅平缓,可嬉水。孩子们三五成群,携花花绿绿的救生圈在水里玩耍,家长则在岸上不时地招呼。我当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去重温儿时的快乐。待月出东山时下去小游一回。事毕且慢回家,裹着毛巾去湖边村酒吧坐定,慢呷一杯冰啤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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