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暖如初 发表于 2018-2-13 23:32:25

寻梦到徽州

徽州,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我第一次踏上徽州这片迷人的土地的时候,那时我还不知道有个徽学,只知道这里的山美、水美、村庄美、建筑美、民风民俗的美。大山挡住我的视线,总想弄清山的那边是什么;小巷幽幽、庭院深深,都想知道在那幽暗的地方藏匿着什么。我在山里转悠,我迷失了方向,在平原长大的我,对自己方向感一直是很自信的,然而一脚踏进了徽州,让我自信不起来,那山峦连绵不尽、层层叠叠、山环水绕;山路弯弯,左旋右盘,房屋也不再一定是坐北朝南的,水也不一定是向东流的,我以为是东,它竟然会是西;那里人讲方言,象外语,我一句也听不懂,要有人给我当翻译;那里人所使用的水壶是竹筒,饭盒也是竹筒,下地上山身后的腰间总是插着一把砍刀。一切都不在自己的见识之内,一切都让我新奇。我第一次走进徽州的时候,那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那时我还是二十刚出头的青年。

    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我已记不得我来过多少次,但每次来,都还让我有着相见如初的那份热爱,那份痴迷。徽州这里的山山水水,徽州这里的每个县,黟县、歙县、祁门、绩溪等,我都跑到过。对徽州,我可谓是一见如故、一往而情深!我常常扪心自问:到底徽州美在哪里,是什么让我醉心而入迷?随着越来越深的接触和了解,我理出了两个主要原因:一是这里的美是整体和谐的美,是一个不需拆散、不能拆散,处处细节都美的完美;二是,这里所体现的人文精神,是生命的旨归、精神的家园。前者让我感觉痴迷,后者让我心灵如归。

    村落,是一切文化成果的物质遗存。徽州的村落,是尊重大自然的,信仰大自然的,它与大自然是和谐一体的。这里的村落,是把自然中的山、自然中的水,利用得到了极至、到了最为完美。起伏的山峦、长青的山体,是山村的大环境、大背景;四面青山与蓝天之间是一道波浪的天际线,将完整的布景分成上下两色,上半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下半是树木葱绿的山。粉墙黛瓦、黑白两色的村庄,就是画在这天然山水布景上的静物!

    当你走近村庄时,总会有一个大水口,那里会有一道滚水石坝,将村落的溪水抬高、蓄成小湖,水坝的附近还会有几棵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古树,有的会在那里建上一个式样别致的亭阁,有的会在溪上架上一弯弓桥,有的村口还矗立着值得全村荣耀的牌坊,那里便是一块村民公享的风水宝地,可以说成是古老村落的公园。

    水口绿地是开阔的,然后便是入村的石板路,石板路就是沿溪逆流而上的,那溪又是穿村而来的。这里的村庄大多是引溪入村、引水入户的,水给村落带来了风,带来了氧,带来了财气,也带来了灵气!入村的石板路叫街,穿街的更窄的石板就叫巷,走进了幽深的小巷,就可入室了。那一户一户的门洞,都有着精美的门罩,凸现在细长的小巷内,看到了门罩,就知道那是一户人家。在这小巷的高墙上,只有在很高很高的二楼之上,才开了很小很小窗洞,在大片的粉墙上只能说是一个不显眼的黑点。

    单体的民居,是青一色的高墙四合院,只是进院的前廊省去了,而成了一道门墙罢了。进门就是家家必有的天井,天井的里面就连着堂间,相当于我们今天讲的客厅。天井,在徽民居中很为特色,既能给人带来“四水归堂,财不外流”的心理安慰,又能“坐井观天”,日月星辰,清风淡云,内外通透,天地相翕。厅堂上要挂着山水画,再配上“读书好经商好效好便好”一类的楹联,表现出儒商的文雅之好;香案上总是摆放着“东瓶(平)西镜(静)”,这是商业的高风险给商人所带来的特殊心理祈求和慰藉。厅堂的照壁后面,就是一架既陡且窄的木梯,那是上楼的幽暗通道,正象作家赵焰所说的有几分暧昧,让人好奇和迷惑,终不能知其就里。

    当我们沿街穿巷、登堂入室,进行一番寻寻觅觅之后,在那幽长的雨巷内,见到的并不是撑着油纸伞、结着丁香一样的姑娘,而常常是老农蹲坐在门槛上,悠闲地、旁若无人地抽着大烟;而那楼上的美人靠,靠的也不是千金小姐,而或是一位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的老妇人,更多的那楼上,是人去楼空,毫无人影的,只是一个空空的古董。当你看到这番情景,你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落寞和惆怅的感觉来。从而心里明白,它的辉煌是属于昨天的,它的美丽就象梦一样,也是不能重做一次的!然而,尽管你带着这样的情感走出老房子、走出街巷、走出村庄,你又不能不:回首再三,留连不已!因为徽州的民居,是中国封建后期的精典之作,它不仅是财富的聚积、艺术的聚积,它还是中国封建文化的聚积,它是精神文化的实物象征、难得的精美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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