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时代 发表于 2018-2-5 09:10:53

哪几件事改变了徽州历史进程?

徽州是宋宣和三年(1121年),平息方腊起义,改歙州为徽州。以徽州命名始,上溯至秦,下延至今,准确来说,是2237年,故可简称《徽州上下两千年》。
两千多年是个漫长的岁月,发生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和事件,哪末,是哪些事件改变了徽州历史进程,功过是非又如何评说?
作为普通子民,我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对博大精深的徽文化面面俱到去了解,但是,对那些改变徽州历史进程的大事,我们还是应当略知一二。


山越下山

春秋战国时期,在古徽州即今黄山市及其周边地盘,官方统治势力似还没有有效控制,当时仍属于相对独立的古越土著的势力范围。
山越是什么性质的社会群体?应当说,他们大抵属于氏族性质的小部落社会。氏族是人类从原始社会开始自然形成的血缘组织,但山越人又不完全等同于原始社会的氏族,而是一夫一妻制、有私有财产的的比原始社会文明的族群,他们共同生活,共同生产,共同战斗,有共同的语言、图腾、葬地等。
山越生产生活方式落后,是狩

孙权继任吴主之位,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决心攻打山越。众所周知,黟县和歙县的山越被贺齐消灭,为了这块土地长治久安,贺齐上书孙权,将原歙地一分为五,即:歙、休阳、黎阳、新定、始新,加上黟县,以上六县一并从丹阳郡分出,建立新都郡,治始新(今浙江淳安)。

                                                
贺齐
新都郡乃“新立之郡”,用山越人鲜血染红顶子的贺齐被任命为新都郡第一任太守。新都和新定、始新、遂安、淳安这些先后用过的县名,都是统治者希望出现安定的新景象的一种企盼。
实事求是地说,山越武装被镇压,山越人被强制赶到山下,置于封建王朝的管辖下,与其它族群融合,接受新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比起半原始社会的氏族制,比起穿兽皮,讲鸟语的狩猎生活,这是一种历史的进步,加快了这块地盘封建制度的进程。但是这种历史的进步是以几十万计的山越人民付出鲜血、生命和财产为代价的,毕竟太残酷。


奠定地盘


徽州“一府六县”的地盘是什么时候奠定基础的呢?是隋朝!


我们和今宣城、芜湖、池州的诸县曾在汉朝丹阳郡成为兄弟,新都郡成立后和他们分家,但仍然和今浙江的兄弟遂安、始新、寿昌等共为一家。从东汉建安十三年(208年)开始到隋开皇九年(589年)止,共381年,先在新都郡后在新安郡,历经西晋、东晋、南北朝,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隋开皇九年(589年),鉴于官多民烦,“十羊九牧”,实行大幅度的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撤郡并县,竟然把秦建古县歙县与黟县并入海宁县(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这么一个大地盘,只剩下海宁一县,郡也不存,只得隶婺州管辖。两年后,也就是开皇十一年(591年),可能地盘太大,无法管理,又复置黟、歙两县,同时置歙州,黟县、歙县、海宁才正式隶属歙州,并把州治设在黟县,后先后迁往休宁万岁山和歙县乌聊山。
歙州是徽州的前身,是这块地盘上的第一州,是打下徽州基础的、被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誉为“富州”、在中国历史上颇有地位的州。
歙州下的黟县、歙县、海宁三县就是后来徽州的基本地盘。此后,祁门从黟县析出,绩溪从歙县析出,婺源从歙、黟两县析出,海宁改为休宁,始有歙、黟、休、祁、绩、婺六县。
所以,必须记住歙州,徽州的地盘就是她的地盘,徽州就是从她改名而来的。
风俗转变


如果说,风雨飘摇的北宋仅仅是给徽州取了个名,那末,南宋才是徽州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南宋罗愿编撰的《新安志》载:“其人自昔特多以材力保捍乡土为称,其后寝有文士,黄巢之乱,中原衣冠避地保于此,后或去或留,俗益向文雅,宋兴则名臣辈出。”
这段话揭示了一个历史事实,则徽州从武劲之风到文雅之风,南宋是一个拐点,发生了质的变化。
末代翰林许承尧《歙事闲谭•歙风俗礼教考》对这种变化作了进一步图解:“武劲之风,盛于梁、陈、隋间,如程忠壮、汪越国,皆以捍卫乡里显。若文艺则振兴于唐宋,如吴少徵、舒雅诸前哲,悉著望一时,而元明以来,英贤辈出,则彬彬然称东南邹鲁矣。”




汪华也好,程灵洗也好,都是靠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靠武力取胜,这在当时是十分必要的。但社会发展到一定时期,不能老靠打打杀杀过日子,徽州风俗出现了从重武向重文的变化,原因有如下几点:一是三次人口大迁徙,带来了中原先进的文化和人才,深深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徽州人;二是自唐以来歙州经济的发展奠定了文化发展的基础;三是徽州偏于一偶的地理环境,使当地在国家内乱时相对稳定,为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四是这一时期出现了朱熹等文化上的领军人物。




南宋徽州风俗的华丽转身,对徽州明清文化和经济的昌盛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一个文明的、文雅的、人才辈出、人文荟萃的徽州大大提高了徽州的知名度和美誉度,至今仍在国内外留下宝贵的文化遗产。


山门打开




民以食为天,而徽州恰恰缺粮。每年所种之粮,仅供数月,只得从外地买进,以至于“一日米船不至,民有饥色,三日不至有饿莩(莩同殍),五日不至有昼夺。”吃饭问题,成了徽州百姓的头等大事。但买粮要钱,而靠这点薄地茶山根本养不活当地百姓。唯一的出路是离土又离乡,到外地谋生路。
徽州的对外开放经历了漫长的历程。在明初,徽州包括现在整个皖南地区,还是“以耕绩为务本,以工商为末”,加之明初实行抑商政策,徽州十分封闭,百姓生活困苦。这既有“父母在、不远游”的旧观念束缚,也有国家政策的限制。要开创新生活,首先必须在观念上突破。
徽州是从什么时候打开山门的呢?
康熙《徽州府志》曾引用清代学者赵吉士的话,记载了徽州人走出大山的过程:“吾闻之先大父曰:嘉隆之世,人有终其身未入城郭者。……有少有外事者,父兄羞之,乡党不耻焉。今则武断者比比矣。而闭户不出者,即群而笑之……”
这段话的意思是,明朝嘉靖(1522—1566年)、隆庆(1567—1572年)期间,徽州人有一生没到过城镇的,如果有离开乡土经商谋生的,父兄感到羞愧,同乡也认为是不体面的事。而今(明朝中后期)打破旧规,特立独行者到处都是。如果有闭户不出、守在家中的,大家反而嘲笑他。
从认为到外面经商谋生是不耻、羞愧的事,到窝在家中受人嘲笑,徽州人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走出山门,不恋旧土,才能开启新生活的航程。徽州人终于革了自己的命,纷纷走出大山,开创新的天地,聪明才智得到充分发挥,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的徽商神话。
你如果仔细了解徽州的历史,就会发现一种现象,历史上徽州人才济济,但他们的奋斗、成功,绝大多数在外地,而很少在本土。就是古代像朱熹这样的大儒,许国、胡宗宪这样的大官,江春、胡雪岩这样的大商,近代的陶行知、胡适,无不是在外地起家并扬名于外,但他们念念不忘自己的祖籍和家乡。




尤其是徽商,无徽不成镇,徽州人走到哪里,哪里就商贾兴起,经济活跃,“居城列肆俱徽郡之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交通相对闭塞的徽州本土确实提供不了这样大的舞台来给他们表演。
一方面是徽州人在外开放开拓,理念超前,另一方面,徽州本土却生活在理学的桎梏之中,相对保守而封闭,工商业的活跃和集市的繁荣,都逊于徽商奋斗在外的一些城镇。
徽州有多少人外出经商呢?据资料载,清道光年间徽州人口曾达180万左右。按男女比例110比100计算,清道光年男性人口约为94万,女性人口约为86万左右。据史载,“大扺徽俗人十三在邑,十七在天下”,歙县“业贾者什七八”,祁门“服田者十三,贾者十七”,十四岁以上(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男性人口约60万,十之七外出经商,约有40多万。徽州当时女子初婚年龄以16-18岁最为集中,成年女性约为女性的三分之二左右,约为50多万人,而徽商妇占成年女性的十分之七,这样可计算出留守妇女约30多万人。





历史竟惊人地重复过去的故事,现在黄山市人口约150万左右,据资料测算,每年外出打工者约35万左右,大批新徽州女人也加入了打工者行列,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和儿童。但实事求是地说,当代的打工者和过去的徽商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不可能再像古代的徽商那样,创造出震惊中华的奇迹。
只有走出山门,徽州人才能发挥聪明才智,改变命运。闭关自守,只能永远贫穷。





徽州改名




自从婺源在解放初划入江西,就成了徽州人的一大遗憾。但实事求是地说,这种影响并没有伤筋动骨,徽州的整个躯体还算基本完整,绩溪、黄山还在徽州的版图管辖之中。
但这种情况自1983年黄山体制第一次改革后,发生了质的变化。至今留下的后遗症无法解决,并为此带来一系列问题。
首先,黄山南大门脱离了徽州,歙县的黄山区(县下属区)、黄山公社不复存在,以至外界产生错觉,以为历史上黄山与徽州无关,而千年以来的“新安黄山”、“歙州黄山”、“徽之黄山”竟成了绝唱。
第二,徽文化特征十分明显、自唐永泰二年以来一直属于徽州的绩溪脱离了母体,使徽州犹如断臂的“维纳斯”,虽然还保留躯干的美,但毕竟是残缺的美。
第三,徽州地名消失,而黄山地名混乱,成了指示牌上加括号的地区,不仅外界对三个黄山地名如入云里雾中,就是当地人,往往对文章中黄山二字颇有猜测:是市?是山?抑或是区?
第四,复名徽州成了烫手的山芋,成了官方忌讳之难题。因为,一说复名,就激起历史之争,利益之争,分治之争,一些老想插手黄山、搞乱徽州的人总想挑起事端,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本来不难办的事,成了无法解开的乱绳,成了难以理顺的僵局。全国没有一个地方,地名背后有那么多的故事,有那么多京城的人插手,有那么多心怀叵测的人在煽风点火,挑起内斗。
1984年,当时的徽州地委和行署曾向省打报告,要求成立徽州市,管辖原徽州地区的九个县级单位,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徽州市和我们擦肩而过,而一个残缺的徽州还丢了名字。
不管有些人如何留恋、如何欣赏那个1983年的“改革”,我始终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改革;而1987年的改革,也是一次不完美的、留下遗憾的改革。尽管改革允许失败,允许走弯路,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以至影响整个徽州发展的历史进程。它的后遗症,至今难以消除。
如果我们的决策者当初的决策科学一些、理性一些、谨慎一些,就不会产生这样的局面。
    历史的长河中,总是会有拐点,决定着一个地方行进的方向,纵观徽州之历史,我感到这五件事,决定或影响了徽州历史发展上的进程。当然,远不止这些。
    如果最后一个问题得以顺利解决,那徽州的发展将会更上一层楼。如果难以解决,那“徽,美善也”,这种美,只能是维纳斯的美---残缺的美。



徽州失去了婺源,失去了绩溪,恰像维纳斯失去了双臂,而那静静伫立的断臂的维纳斯,失去双臂后依然显得美丽而动人,依然有无数的粉丝和追逐者。而一旦失去黄山,在维纳斯身上再砍一刀,她还有那么美丽吗?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哪几件事改变了徽州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