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临溪古镇
史曰:江南李氏有国日,百金不许市一枚.一直对这句诗不理解,近日读罗愿《新安志》,才明白南唐后主李煜珍爱澄心堂纸竟如此痴迷,他宁可纸生霉,也不允许以"百金"卖出一张,以至于亡国后,所存澄心堂纸让宋王朝用了六十年.对于李后主而言,新安文房四宝是他的珍宝,并在他的重视下得到发展.徽州古称新安,徽墨(落纸如漆,万载存真),歙砚(涩不留笔,滑不拒墨),澄心堂纸(坚洁如云,细薄光润),汪伯立笔(尖、齐、圆、健四德兼备),文房四宝一直是"千金难求",李后主为存放澄心堂纸居然在金陵建澄心堂,而澄心堂纸的产地就在绩溪的临溪古镇.
"小小绩溪县,大大临溪镇",作为古徽州四大名镇的临溪镇,地处黄金水道,商铺林立.登源河、扬之河、大源河在这里交汇,晨曦时分,有多少少年在这里坐上笃篷航沿扬之水而下,经新安江去杭州学徒经商,暮霭之中,又有多少游子灵棺从新安江运抵这里,然后用竹排运到家乡.而对于临溪古镇来说艺林寺所产的澄心堂纸是她最值得炫耀的事.
澄心堂纸俗称徽州贡纸,徽纸."采楮皮蒸过,擘去粗质,参石灰浸渍三宿,蹂之便熟.去灰,又浸水七日,复蒸之......入胡桃藤等药,以竹丝帘承之,俟其凝结,掀置白面,以火干之."一张张徽纸从艺林寺装上船,沿扬之水、炼江、新安江、钱塘江转运河,直达金陵,其间商人获利无数.当时,登源河自龙须山之下,造纸长船无数.后人在研究宣纸时,认为宣纸源于徽纸,是徽纸的发展和延续,今有名画心的宣纸为仿澄心堂纸,只可惜品质达不到.
由于南宋初期方腊起义,再加上宋元之战,纸工外逃,以及税贡太重,澄心堂纸不堪重负,尤其是元朝初期,徽纸成灾,元人不好纸笔,但贡纸仍不少,渐渐地澄心堂纸成了尘封的历史.随着商船的减少,临溪古镇逐渐衰落,最终在太平军的一把火中淡出人们的视线.如今,临溪的艺林寺遗址上修了敬老院,只有殷翁桥还在诉说着那段历史,也许徽纸的淡出,让临溪变得清翠,让河水更加清澈,只是没有徽纸的临溪也就没有了灵气.走在临溪古镇,我们触摸着那段历史,当我们问及澄心堂纸时,只有那些年迈的老妪,眼里闪烁着光芒.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站在殷翁桥上,除了对李煜感叹以外,惟一让我记住的是宋人苏易简的话: 纸,澄心堂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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