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阳光 发表于 2017-7-13 16:48:32

婺源散记

  那浓密的树影与朵朵的云彩,是在婺源月亮湾的水面上踏歌而行么? 
  婆娑,漂移,荡漾。很难想象,星江河一方清澈的水域,延展出一如月牙的洲滩,是那么的澄明与清静。悠闲涉水的白鹭,掠过水面的啄鱼鸟,撩拨,盘桓,灵动。 
  在月亮湾,仿佛所有的杂音都屏蔽了,只有鸟的啼叫在抒情。沙洲,岩石,藤蔓,荆棘,水杉,香樟,槐树,枫香,组合了两岸的景象。这里,看不到村庄的稠密,即便有几幢飞檐翘角徽味十足的民居,也是隐隐的,让古树或翠竹挡在了背后,远远的,还有辅展的田野与绵延山峦,俨如一幅古意的水墨。 
  晨雾刚刚收起,越来越多的摄影、写生爱好者就聚集在路边了。在他们眼里,宽阔的河面上,有碧波,有树影,有天光,却似乎还缺少点什么。于是,有村民便划上小船或撑上竹排,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模特,穿蓑衣,戴箬笠,撒渔网,从容、淡定。而摄影者和写生者呢,他们只顾目光的追随,已经忘记了惊讶,俨如在虚幻的景色中发现了生活的生态。然而,每一次徜徉,每一次往返,依然饶有兴味,依旧意犹未尽。在摄影、写生的队伍中,有专业的,也有业余的,还有美院的老师和学生。他们沿着星江河往下走,在下游不远的朱绯塘和廉泉,还找到了倒映在水面上朱熹远去的背影。 
  从月亮湾所处的金盘村前行二三里的样子,就到了渔潭与鹤溪之间的万贯洲。万贯洲洲身平坦、宽阔,清溪环绕,半边是茶园,半边是树林。虬盘的古树,繁茂的枝叶,不绝的鸟鸣,让每一个人走到这里,都像梦游似的,不由沉浸在自然生发的气息里。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看到世界濒危鸟种黄喉噪鹛玲珑的身影。 
  香樟树高大、浓密,罩出大片的绿荫。岳飞当年行军征讨李成屯兵婺源,一眼就看中了这片洲地。于是,他号令官兵开始安营扎寨,并开垦此洲种粮。在迎来丰收的喜悦里,岳飞把鹤溪洲的名字改为了“万贯洲”。万贯洲上的兵营林,是婺源后人对岳飞人格与精神的一种纪念。沙洲,已经失去了八百年前的旧貌,但密林之中,藏着的应是一代代婺源人的深切吧。 
  袅升的炊烟,模糊了村廓,也模糊了眼帘。 
  鹤溪桥还是元代时的建筑,石拱,木廊、鳞瓦。一条驿道,藏在鹤溪村的背后,沿着山势,贴着草木的气息,向山的深处蜿蜒。 
  山坞底,耕牛在悠闲地吃草;浅水处,白鹭在嬉水觅食;丛林里,有鸟儿在呼应鸣唱。一丘丘的水田,禾苗青翠。夹着篱笆的菜园里,菜地一畦畦地挨得很紧,菜地边南瓜藤的藤蔓顺着竹梢在攀援,粉黄的花开成喇叭状,有的花蒂上已结出了卵形的果。菜地上,青菜一片嫩绿,大蒜抽出了蒜苗,辣椒丛中,白色的小花正在开放。一位老妪躬着身子在菜地上拔除杂草,小竹篮里躺着一摞青菜。从路边芜杂的青草来看,这样的小路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 
  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驿道,随山势而叠起,两边有继木、金樱子,以及弥猴桃藤缠绕交合一起,显得荒芜。再往前走,翻过张岗岭,便是“婺东第一村”李坑了。 
  婺源的许多村庄,都有一条条的驿道连接。欢喜骑行与徒步的游人,在这里找到了亲近山水的机缘。大鄣山、大鳙山、石耳山、五龙山、高湖山、大游山,浙岭、篁岭、羊斗岭、塔岭、对镜岭、芙蓉岭、金岗岭,以及岭下、石城、长溪、沱川、浙源、官坑、坑头、甲路……驿道上,拱桥边,浓荫里,水口处,安静、澄明、祥和,都各自以原生的生态,最初的质朴,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连接徽饶的古道上,曾经走过了李白、黄庭坚、苏东坡、何执中、宗泽等一批声名显赫的访客…… 
  在婺源,只要沿着驿道一径走,路上还有路亭歇脚。倘若,在路上与放牛或耕作的人同行或相遇,只要你愿意聊天,话题里自然撇不开村庄的往事。乡村老人讲的普通话,地方口音相当重,稍不留神,话语是很难听懂的。老人说话,没那么讲究,远远近近的事,经常不知不觉地混淆在一起。其实,村庄里的事也不复杂,去村里看看祠堂和水口,就知道了村庄大体的脉络。甚至,走进深巷,就看到了墙上漫漶的时光。
  不管远与近,走在婺源的驿道上,都是向着自然与乡土的回归。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婺源散记